這一大碗藕粥，新rou仿佛迅速生長。

    迪士尼的回復來了。

    “何君在敝公司職位是小組長，工作能力超卓，辦事負責，貢獻良多，她離職回國發展，關在是敝公司損失?！?/br>
    小組長，這職位不低，薪水優厚。

    為什么離職？也許人家也因失戀，只要本領高信用好，管人家有什么私人原因。

    志厚想聯絡承堅，他躊躇一下，沒有他不行嗎？不見得，人家難得有機會蜜運，免sao擾。

    第二天，劉嫂上來收拾，手上提著一件干洗店取回的晚服，掛在露臺邊吹風。

    志厚看見，“咦”地一聲。

    劉嫂說：“王小姐腰身只那么一點點大?！?/br>
    是件藕色釘透明亮片紗旗袍，正如劉嫂所說，腰身只一點點大，可見克瑤身段何等纖細。

    露臺有風，旗袍角略為飄動一下。

    他們都見過她。

    只除出周志厚。

    志厚上班去。

    只見同事都聚集茶房內。

    “什么事？”

    “志厚，快來吃豆腐腦上?！?/br>
    “誰一大早去買這個？”

    “冠漳特地請客，美味極了，手磨，在店門外等三十分鐘才分到幾桶?！?/br>
    “嗯?！?/br>
    這樣會賺人心，有何企圖？

    “志厚，咸的比甜的更好吃?！?/br>
    志厚放下碗，去找何冠璋。

    她正與廣告部同事商榷宣傳字眼。

    “暗姣、明姣?！?/br>
    志厚站在門口，誰，誰用到這種字眼，找生活越來越艱難。

    只聽得冠漳婉轉說：“這姣字國語念作嬌，同粵義粵音有點不同，拿到內地用，怕有誤會，你說是不是？”

    同事說：“那么，改個什么字？”

    “臺灣人稱暗姣為悶sao，指藏在骨子里，不為閑人知?！?/br>
    同事拍桌子稱奇：“真是傳神?！?/br>
    “不如改作‘悶sao斗明姣’?！?/br>
    同事說：“高明?！?/br>
    “你有生花妙筆才真?！?/br>
    “哈哈，悶sao，又學了一個新詞?！?/br>
    同事完全受落，志厚嘖嘖稱奇。

    冠漳轉過頭來，見是志厚，隨即笑說：“瞞不過你的法眼?！?/br>
    咦；這樣說，是什么意思？

    “冠漳，你的中文底子奇佳，何故？”

    “比一般土生幾略好一點罷了。暑假，父母曾送我到北京學習普通話，我特別喜歡歇后語，像‘天橋的把式一光說不練’之類，十分有趣，后來又到臺北住外婆家讀了一年中文?！?/br>
    “呵，今日用得著了?！?/br>
    冠璋微笑，“書到用時方知少?！?/br>
    志厚搔搔頭，“今晚，有件苦差?！?/br>
    她笑：“我知，同日本人吃飯，我不怕，我去。我們有什么目的？”

    志厚只希望每個工作人員都這樣勇敢。

    他解釋：“一切還不是為著生意，日光公司打算批發一只國內制造三羊電池，決定在本市攝制廣告，價廉物美嘛，今晚有三組代表?！?/br>
    “是哪家廣告公司?！?/br>
    “明星，小公司，有干勁、所以懇求我們出席，以壯聲色，本來這些場合總由羅承堅做代表，現在，得靠你了?！?/br>
    冠璋笑笑，“我會勝任?！?/br>
    志厚有點躊躇，“我又怕這些人喝了幾杯，會有越軌行動?！?/br>
    “都有職責在身，我倒不怕他們調皮?！?/br>
    “那交給你了?！?/br>
    “我即與明星聯絡?！?/br>
    志厚肩膀的確一輕，她主外，他主內，他可以耐心創作了。

    他把廣告片段中特技部分的初步構思整理出來，交給冠漳帶去。

    冠璋一看，笑得捧腹，幾乎流下淚來。

    志厚覺得這是崇高贊美，訕訕地不知說什么才好。

    冠璋又叫同事來看，他們亦嘻哈絕倒。

    “真沒想到這樣憂郁的人內心會有如此詼諧概念?！?/br>
    “志厚，日本人愛笑又好色，這次正中下懷?！?/br>
    志厚搔搔頭“我也這么想?！?/br>
    同事掩嘴，“誰會想到含蓄地把電池、游戲機與震蕩器連在一起?！?/br>
    冠漳肯定已經成為大伙一份子。

    每個人品性不一樣，志厚記得他被送到寄宿學校一整個學期都低頭走路，完全不習慣新生活。

    下班時分，志厚看見何冠璋換上細跟鞋挽起頭發，戴上耳環、添了深色口紅，預備出門應酬。

    添了妝的她另有一番姿勢。

    志厚微笑，“好看極了?！?/br>
    冠漳笑笑，“明天見?！?/br>
    志厚覺得他不該推女同胞出去犧牲，有點面紅耳赤。

    同事輕輕說：“不怕，冠璋天生是談判專家，她在迪士尼聲譽超卓?！?/br>
    “在什么地方吃飯？”

    “喜慶樓的揚州菜，一級美味?！?/br>
    “如此窮吃，由誰付賬？敝公司可沒有這類預算?！?/br>
    “放心，絕非我們?！?/br>
    志厚在電郵里看到羅承堅傳來彩照。

    他赤露上身，耳邊夾著大紅花，混身曬成金棕，與一只海豹（?。┮黄鹛稍谏碁┥?。

    志厚駭笑。

    “志厚，加拉披哥斯群島擁有三百余種罕見動物，是地球其他角落所無，我大開眼界，原來世上除出錢眼，還有其他?！?/br>
    志厚微笑，他代他慶幸。

    另一幀照片是周炯與他兩人在一座瀑布下沖身，那飛瀑自高崖墜下，似一幅新娘的披紗，志厚像是可以聽到嘩嘩水聲及感覺到那清冽空氣水珠，他十分神往。

    呵羅承堅與周炯不枉此生。

    他這個凡夫俗子出門去探理詩。

    第六章

    剛好來得及接她出院，雖然有保母司機，志厚卻也幫得上忙，理詩看見他，情緒總好許多。

    志厚陪南施到大堂結賬。

    柜臺叫名：“任羽思?！?/br>
    志厚連忙站起來。

    南施看著他微笑，“原來你知我本名?！?/br>
    志厚不語。

    “是克瑤同你說的嗎？”

    他搖搖頭。

    南施不再追問。

    姜醫生走過來。

    “成英，這里?！?/br>
    姜醫生看見志厚，低聲說“你來陪她們母女？”

    志厚點點頭，聽醫生語氣，他知道還有下文。

    果然，姜成英說：“理詩的脊椎也發現了癌細胞?！?/br>
    志厚跌坐在長凳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