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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王夫人何處厲害,便是柳大都護如此豪門,妾室五六位,竟無庶出。偏偏是如此,坊間所說的王夫人卻是溫柔賢惠且大度的,總不過是妾室們的肚子自個兒不爭氣。這才應了那句福氣眷顧善心的人。 王夫人精數術,柳安然亦如是。但凡拿著膳房的賬本,其中哪些紕漏抑或油缺之處,便全然清楚了。先是調換了一批領事的宮人,再提拔一批忠心且懂事兒的。如此裁剪珍品,略增宮人們的膳食,讓人人每日均有rou吃有喝,還有果子能嘗個新鮮。未出幾日,凡是六宮的下人誰不說一句“熙昭儀寬厚美麗,乃大善人也”。 由得削減了珍饈的額度,反令每月支出不增只減,半月來節省了將近千兩。本有扶風郡主等人,因用不著往日足額的血燕窩或猴頭而略有微詞。但如今有了花草賞玩或鳥雀貓獸的逗弄,便沒有心思來追究這些。 這些都是柳安然的功。 偏偏四月春末了,天氣短旱幾日,南邊應天時有了亂事。安南都護府下所轄的洞民聚近萬人,趁夜用鐮刀割了二千多府兵的脖子,開了谷倉搶奪一空。柳都護上了急奏,一壁鎮壓暴亂,一壁重填糧倉,分身無暇故向朝廷請援。 “萬人?”枕春坐在八重黑龍下,手指捻著奉先兒軟熱的耳朵,“怎么會有如此勢大的暴亂?” 小喜子佝著身子,眼睛望著鞋面,低聲回道:“只因天災,并非**。奴才探聽不實,只知道是干旱的緣故。安南都護府下頭的府兵約也不過萬人的,故而請陛下派援?!?/br> “哥哥……”枕春眼瞼一垂,“雁門關無事罷?” “無事。北邊若不大雪封山,大多不出亂事的,小主放心。只是……”小喜子想了想,還是道,“南邊那里,陛下不準備動府兵,故而想遣派五路武將王侯率藩兵前去南疆增援?!?/br> “哪五路?”枕春撐了撐身,手上略是用了力,掐得奉先哼哧一聲,小爪子將枕春的手推開去。 “就近調動了三位南邊的蜀王、益川侯、儀隴侯,遙調了廣平侯與您的外祖家陽陵侯?!?/br> 這等暴亂之事最最折損元氣,挫傷蜀王的銳氣也算是慕北易刻意為之。枕春的外祖父陽陵侯是一位悍將,戰功赫赫,遙調平叛情有可原。廣平侯府孟家么……枕春問道:“咱們陛下多思,怎會刻意遙調京中軍侯去南疆平反……這于常理不合。你可知廣平侯府率軍多少?” “廣平侯府是世襲,家世淵源深長為五王侯之最,本便有二萬四千人的。據說這一回,只帶了四千精兵南下,五位王侯齊聚,想來輕而易舉便能掃平反亂。陛下遙調廣平侯府,大抵是為了增加援兵數量?”小喜子略赧,“奴才不懂這個,小主這么問可是有什么緣由?” 南方洞民叛亂雖然人數龐大,但那使鐮刀鋤頭的悍民,豈可與訓練有素的府兵抗衡?平息叛亂不過是時間問題。柳大都護政績卓著,管理安南都護府的駐兵亦是熟練的,便是在鎮壓暴亂的同時重填糧倉,也不至于分身無暇。柳大都護向朝廷請援,莫不是為了保存都護府的兵力,減少他自己的損失。 枕春忽然想起那日論膳房用度的時候,慕北易說他要養新的兵馬。 那么如今的五路王侯,不過是被慕北易挑選出來承受平亂損失的馬前卒? 還是,此事本就是柳大都護與慕北易商榷之后的決定? 倘若如此……柳安然這些年在后宮位份的一路通途,是否慕北易早就許諾給柳大都護的籌碼? 那慕北易先前說要養的新兵馬,究竟在何處? 枕春愈想愈覺得有些亂,一時理不出頭緒來。她只覺得此事蹊蹺,心中擔心祖父遭難,便叫玉蘭過來:“你去晗芳殿問問熙昭儀……就說此次安南都護府受亂,我十分牽掛她,問她可有空一敘?!?/br> 玉蘭去了,沒得一個時辰便回來,卻回道:“熙昭儀說前朝之事她不大清楚。因忙著攝理后宮之事,便不來了?!?/br> 枕春失望地頹頹坐在小案邊,更是嗅出此事詭譎的意思來。 直到天氣熱起來,瑤庭湖里的荷綻出彎彎曲曲的角來,才收到了母親涂氏的家書。 事情和枕春所猜測的略有所似,卻截然不同。 安南都護府下的洞民之亂已然平息,枕春的外祖父陽陵侯爺得了最小的功勛,折損不過百人。 枕春長舒一口氣,到底姜還是老的辣。外祖父做了幾十年的將軍了,豈能不明白這些道理。 再翻一頁,又見蜀王慕永鉞折了兩千余人,身受兩箭。雖沒傷著心脈,卻是重傷臥床不起,不休息數月怕是好不全的。 又說廣平侯世子與老廣平侯父子上陣,二人雨天入山絞反,遇上山洪暴發,死于山崖之下。 慕北易失二位忠正賢臣,傷心不已,在乾曦宮閉門三日。廣平侯與世子皆死,由嫡次子孟二公子襲爵,妻桃花封誥命。因孟二公子有腿疾不能再上戰場,正妻桃花是庶民出身以女官之名賜婚,孟家便不能再轄軍部。廣平侯麾下四千騎兵、二萬樸刀兵皆由天子麾下接納。 最要緊的是,廣平侯掌握的武器鑄匠三千人,慕北易也笑納了。 枕春坐在位子上,拿著手中的書信,愣愣地吐出一口濁氣。 原來是這樣……原來這么大一盤棋。原來……人人都是他的棋子。原來這二萬七千人,便是他的新兵馬。 雁門之戰,有薛氏與溫氏做慕北易的錢袋子,無所顧忌。但在那時,他怕是已經動了心思。他想要真正的集權,天下為尊的權。枕春心中本也有疑,慕北易素來寡情,怎會替廣平侯的次子說親。偏偏不說那些高門大戶,只說庶女宮婢。 原來他早就瞧上了兵權最重的廣平侯,瞧好了不能上戰場的孟二公子。 滅孟家滿門難免留下猜疑,后頭史書總會給此戰詬病。如此最好了,留個腿腳不便的嫡子與他庶民出身的妻子,照樣襲爵。照樣昭顯他的恩賜與寬厚。 果然。翌日,孟二公子不僅襲爵,還因父兄為國殉死的功勛,榮封一品應國公,妻桃花封誥命郡夫人。 玉蘭趁著溫柔天氣,將紗帳掛在院兒一側曬太陽,拿著一只紅色的竹竿兒撐開。見枕春愁眉不展的坐在一旁,出聲寬慰道:“娘娘不必憂心,雖然應國公府出了這樣的事情,到底您的外祖家還是安平的。桃花姑娘如今是郡夫人了,往后或許還能幫襯您。應國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