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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垂眼同枕春說道:“多謝你提醒,一會兒若有機緣,我自不忘你的好意。往后你萬萬不必喚我jiejie,我連月陽承你一份兒情意?!?/br> “月陽?!闭泶亨钪?,卻不改口,“連jiejie的名字真好聽,月陽有更卻無替,是好兆頭。如今這勢頭,我還要尊你jiejie許久呢?!?/br> 連月陽不說話,抱著長皇子靜靜望著福貴居正堂里的慕北易。此刻帝城的天空今夜顯得尤其昏沉,不見星月,只有黑黑的云蓋在頭上,讓人有些喘不過氣。福貴居外頭為恣婕妤種的梨花樹蔫蔫的,沒有精神。偌大的院落里,久久只聽見門口滴漏的聲音。 戌時三刻,恣婕妤已經沒有了聲音。少頃,只見一個嬤嬤匆匆跑出來,跪地稟道:“陛下!恭喜陛下!恣婕妤娘娘得了個七星子,是個小皇子!” 慕北易驟然抬頭,撐身站了起來。 宓妃臉色十分復雜,卻頭一個轉醒過來,緩緩拜下:“恭賀陛下!”她聲音充滿歡喜情緒,聽不出任何端倪。 眾人便隨宓妃下拜,恭賀之聲傳出福貴居。 “陛下!”又一個嬤嬤又從內居跑出來,低身伏下:“陛下不好了!恣婕妤產子過早,崩漏不止,已經……” “已經什么?”慕北易還未來得及喜。 “啟稟陛下!”一眾醫徒膝行而出,磕頭如搗蒜,“小皇子只得七月,先天不足,已夭了……” 枕春偷偷覬見慕北易身子微不可察一晃,立馬穩在原地,宛如巍山不倒。 慕北易極力控制著內心翻涌情緒,手上攥著拳:“作死不是——” 眾人盡數埋頭跪下,無一人再敢吭聲,生怕撞了天子此刻雷霆。枕春猜不出他到底是憤怒多還是傷心多,是心疼恣婕妤多還是那只活了一刻的小皇子多??伤缃駩罉O了,是十分駭人的模樣,只怕得下一句便要發作起來。 宓妃為如今諸妃之首,不得不講話。索性眼睛一閉,梗著脖子道:“陛下息怒,那始作俑者庶人劉氏已經正法。陛下龍體為重,切莫惱壞了身子……” “閉嘴!”慕北易袖一拂,掃落案上茶盞。瓷碎聲響落在眾人耳朵里,讓人害怕得顫栗。 宓妃雙手齊額,死死伏身跪拜而下,一句都不再說了。 富貴居一片死寂,連月陽輕輕將手一送。 ——“父皇?!?/br> 長皇子向前踉了兩步,小手小腳十分招人憐惜,朝著慕北易跑了兩步。 慕北易轉頭看他。 “父皇不要生氣?!遍L皇子上前拉著慕北易的手指,聲音軟軟的,卻規矩又笨拙地給慕北易行禮,“父皇吃糖糖?!闭f罷從小袖口里摸出一顆麻糖。 慕北易捏著一顆麻糖,神色復雜。 “母妃平日哭時,兒臣給她吃糖糖,母妃就笑了?!闭f著長皇子牽著慕北易的手往上抬,“父皇也吃。母妃說,兒臣多讀書父皇就喜歡兒臣了。兒臣如今會背與了。父皇聽聽好不好,人之初,性本善……” “湛兒!”連月陽適時上前,將長皇子抱下來,面上是膽怯與恐懼:“嬪妾貴人連氏,求陛下恕罪!都是嬪妾沒有將長皇子看好!” 慕北易眼神軟和了些,打量這對母子。他看連月陽的眼神有些陌生,似乎都要忘了這么個女子一般。如今看起來,她是那么謹慎小心,楚楚可憐:“連氏……” 連月陽將頭埋下,只能看見她頭上一只素銀的蘭頭簪子,已經舊得有些泛灰了。 “起來罷?!蹦奖币装?,將長皇子抱起來:“連氏,連婉儀將長皇子教得知禮,朕很欣慰?!?/br> “陛下……”連月陽眼中有真真切切的淚,盈盈謝恩。 恰縫雙白事,整個帝城便陰沉起來。加之歲月越冷,近了秋冬寒時,四下蕭瑟,頗有幾分風聲鶴唳情愫。天子雷霆之怒牽連數日,內廷之人做事說話都小心翼翼,生怕觸怒龍逆鱗。 枕春懷著中庸之心,跟著穿了幾日素衣,吃的也是簡單寒食。如此五日不到便不自在,特意傳膳房煮了些鮮rou熱湯丸吃。她與恣婕妤并不對付,固然可憐那未出世的皇子,也并無回天之力。那些模樣上的賢德姿態,還是讓給旁人去做要容易些。 倒是莊懿太后,一片心血付之東流,頭痛了幾日也閉門去了。這樣無異于告知六宮,如今的太后麾下,只有宓妃可以指望。 十月廿十的時候,宮中發了喪。小皇子夭得不吉利又無序齒,連名字都沒有取。恣婕妤墨氏追封為恣妃,也算全了太后娘家的哀榮。 除了連月陽被晉封為從四品婉儀之外,慕北易還為長皇子懷湛指了師傅,又許他次年就去南書房學著寫字。祖宗規矩,皇子五六歲才可以進南書房讀書,長皇子這般已是極大的恩賜了。好在長皇子早慧,很能學,頗得圣心。 人只有在失去的時候,才會從新審視已有的。 就是要在那個當口,慕北易才能意識到,長皇子是他如今唯一的子嗣,有多來之不易。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小薛氏 巧的是,喪事一發完,祺淑妃的病便好了。枕春本以為,之后便能見著祺淑妃與宓妃二虎相爭大權的局面。沒料到祺淑妃出其不意,立刻上稟說自個兒病愈之后精神大不如前,宓妃攝理六宮十分妥帖,不愿再受重任。慕北易無心管得這些小事,便允準了。 如此便也奇怪。早晨請安依舊是到朝華殿拜見位份最尊的祺淑妃,殿上卻是祺淑妃于宓妃同坐最高位,不論尊卑。 “許久沒見諸位meimei,倒是十分想念?!膘魇珏朦c病態都不見,只覺得休息一段時日倒愈發豐腴美麗。她著煙霞顏色的綢裙,飾珊瑚手釧,紅瑪瑙耳鐺。整個人肌膚愈發雪白,明眸皓齒瞧著萬般端莊柔和。 宓妃笑道:“祺淑妃jiejie真會說話,人也容色更勝之前。今日陛下說您病愈是好事兒,下朝要過來看看。若見得jiejie這一病卻病得更嬌美了,豈不是舍不得走?” 祺淑妃明知宓妃語帶嘲諷,卻紋絲不動,柔柔道:“病里家中親眷陪伴,心里是暖的,自然好得快?!?/br> 姜嬪聽得微微一笑,聲音十分婉轉,打著圓場:“宓妃娘娘也是關心。倒不知祺淑妃娘娘族中可是有圣手,能調養肌體,今日才如此容光煥發?!?/br> “哪來什么圣手?!膘魇珏ζ饋?,“不過是得陛下恩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