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8
—” 慕北易眼神便移了回來。恣婕妤身子愈發沉重起來,松松的杜若色蘇繡長裙也掩不住腹部。若不出意外,來年雪化便能誕下皇嗣了。他眼里便柔和了幾分,道:“自然要小心些?!?/br> 恣婕妤得了關懷便笑了:“自然小心的,這幾日確有幾分不適,想來是因為身子重了的緣故。伺候的姑姑說,七月的小孩兒已長全了,臣妾肚子尖尖的指不定是個皇子。臣妾便以水代酒敬陛下?!?/br> 話題便回到了席上,祺淑妃之請便被宓妃輕輕撥過。枕春案嘆恣婕妤好福氣,三月里剛剛進宮便得孕,果真天時地利人和。席上推杯換盞,實在讓人覺得乏,枕春看了一會兒便無趣,剝著一個橘子吃。 “恣婕妤自然是新入宮里福氣最好的?!卞靛簿吹靡槐扑?,調笑道,“今年春日里入宮的幾位新貴,都趕不上恣婕妤這份兒榮寵。恣婕妤獨占鰲頭,最得圣心,可不是要謝各位新貴承讓了?” 恣婕妤教宓妃捧在心坎上,臉上露笑:“是了是了,諸位meimei個個都是好的?!北闩e了水盞,左右逢源的模樣,起身來行酒,“敬柳嬪、劉美人。當初咱們三個在舒雅同住一宮,今日卻各有不同?!?/br> 這話說得隱隱有譏諷意味。柳安然與劉美人臉色便不好看起來。枕春看向柳安然,柳安然也在看她,枕春輕輕搖頭示意其稍安勿躁。 恣婕妤慢慢走到柳安然身邊,嫣然一笑:“柳嬪?” 柳安然暗暗嘆了一口氣,眼下情勢只有忍辱罷了,索性舉杯一口飲下。 “柳嬪痛快。劉美人怎不動作?”恣婕妤趨進兩步,便要去勸劉美人飲酒。 劉美人往前是祺淑妃的人,又看不得恣婕妤輕狂勁兒。她性子單純,什么不滿都寫在臉上,家中也算得一等一的貴勛。便見她擺手不肯:“我不愛這個酒味?!?/br> 恣婕妤勸酒的手剛剛舉起,被這一嗆聲倒愣了。她何時受過這樣拒絕,便也使上了性子,將酒應是遞去劉美人身前:“喏,劉美人不給面子?” “我不愛這個!”劉美人昂著頭不肯服輸。 恣婕妤上手便要去捏劉美人的下頜,硬要她吃酒。 枕春隱見坐上慕北易不耐的敲著手指,似覺得這場面有些不成體統了。 卻看這頭,劉美人嘴一撅,很是不耐,一時想著自個兒是輔臣的嫡女,何以要受這半路出家的勛爵之女閑氣。委屈上了心頭,便喊著:“我父親是中書令!你父親無功無勛,不過依仗太后娘娘受封罷了!”說著竟將恣婕妤輕輕推拒開。 那時長歌云臺上正奏得一曲扣人心弦。 恣婕妤被推得微微一個踉蹌,小腹落在了桌沿兒上。 枕春遠遠聽得一聲“唉喲”。 奏的樂師一嚇,撥斷在了琴弦,生生澀澀一聲“咚”。 再轉頭回來,便只看見恣婕妤跌在地衣上,杜若色的裙擺上鮮血一股一股地侵染開來。 “恣婕妤!”宓妃陡然見了,嚇得聲音也變調。 慕北易拍案而起,但見恣婕妤下身霎時血如泉涌,迅速染紅了潔白地衣:“還不給朕傳太醫!” 恣婕妤嬌艷的小臉迅速蒼白下去,只一手扶著腹部,一壁輕輕嗔喚:“陛下……救我……劉美人你為何……我的皇兒……”還沒叫出兩句,是又痛又懼,生生昏死過去。 劉美人叫眼前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腿軟,依著桌案悄悄跌滑了下去,喃喃辯道:“陛下……不是我……”她睜著驚恐的雙眼,看見恣婕妤身下的鮮血暈染開來,染紅了自個兒的鞋,才轉醒驚叫:“不是嬪妾!嬪妾輕輕的沒有用力!這桌上蓋著軟布怎么會……陛下明鑒!不是嬪妾呀!” 宓妃連忙跪下:“陛下息怒,劉美人想來不是故意謀害皇嗣——” “對對對,嬪妾不是故意!”劉美人嚇得發抖,連忙磕頭,卻覺不對,“不不不……嬪妾沒有謀害皇嗣??!” 慕北易瞧著是慍了,他劍眉緊緊攢著,薄唇緊抿,胸膛隨著呼吸上下起伏:“將庶人劉氏帶下去,賜杖斃!”說罷拂袖起身,直去將昏死的恣婕妤抱起,急呼太醫。 枕春隨著眾人跪下,目送天子抱著那個懷有他子嗣,卻昏死過去的嬪御出了長歌云臺。走的時候,依稀能見他衣衫上滿染血跡。 枕春忽然有點可憐他。眾人說他薄情,恣婕妤那般輕狂,他仍為著子嗣寵愛她關懷她;長皇子那樣的出身,他也賜筆墨勉學業。不過是個生澀的父親罷了,如今眼睜睜看著這樣場面,豈有不傷心的道理。 劉美人匍匐了兩步想要追上去申辯,立時便讓宓妃喚侍衛捂了嘴,拖了出去。她掙扎時散了頭發,狼狽的樣子十分嚇人。 枕春想著,慕北易這是怒極了。劉美人是中書令的嫡女,老王爺見了也不敢發作,他說打死便打死了。劉美人死了,慕北易少不得要同整個中書省周旋安撫一番,可他仍舊一意孤行。 長歌云臺跪著一地嬪御,個個滿臉驚駭,不敢動彈。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一雙白事 慕北易動了怒,便沒人敢走。宓妃攜一眾嬪御在福貴居門口候著,人群中是一片凝固的沉寂,偶爾只聽得見福貴居里頭一兩聲恣婕妤絕望的哭喊。那聲音好似裂帛,刺得人頭疼。 天子坐在正堂屋子里,劍眉深攢,臉色十分陰沉。 枕春同連貴人位份相同,站在一處,二人臉上俱是看不出情緒。 太醫進去了一撥又一撥,恣婕妤的慘叫聲已漸漸虛弱下來。戌時二刻,便有幾個醫徒背著藥箱,簇擁著一位白胡子高冠的太醫進去了。 連貴人附耳:“這是太醫院錢院判,千金一科圣手。如今年事已高,不出大動靜是請不來的?!?/br> 枕春眼睛隨在錢院判身上,低低道:“院判都來了,恐怕是很艱難。我幼時雖也聽說有七月產子的事兒,到底恣婕妤這是受驚見紅的。如今離那十月懷胎還早著,現在不知要折騰多久?!北爿p輕握著連貴人的手,“連jiejie,依我之見,今日夜里寒氣重,不如將長皇子抱過來看著罷。免得不在眼前,那些宮女沒個輕重,受了風寒。何況……” 連貴人一聽便知道深意,指了貼身的宮女去抱了長皇子來。長皇子來了倒是很乖,既不哭鬧也不亂跑,靜靜地依偎著連氏。 連貴人撫摸著長皇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