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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毙苄⒘x重重搖頭。 開什么玩笑,沒有昭王殿下的命令,誰敢擅動軍籍的人做他用? “立刻召集休整的所有人,一隊從出村口往官道的方向去找,剩下的人搜山,”云烈的腦子和他的嗓音一樣冷靜,“至于宋玖元……” 宋玖元感覺自己脖子發涼,“屬下認罰?!?/br> “熊孝義,把他綁起來吊井里冷靜一下!” 先前還冷如寒冰的云烈頓時炸開了,指著宋玖元痛罵。 “腦子被狗啃了?你那時嘰里呱啦自說自話,我理你了嗎?我壓根兒就沒仔細聽你在說什么!” 說完轉身就往山上去了。 一路上,云烈的目光四下逡巡,沒放過山中林間每一個角落。 “早上走時不時跟你說好,若有人胡說八道,你半個字都別信,大不了等我回來對質嗎?” 口中焦躁自語,抬手重重揮開道邊旁逸斜出的一枝小樹枝,泄憤似地。 小樹枝的尖銳處化過他的手掌邊沿,迅速拉出一道血痕。 他卻不知道疼似地,腳下大步流星,銳利的目光仍在四下搜尋。 “混賬兮兮的,偷聽了人家瞎說幾句,就傷心亂跑……我是那樣的人嗎?!” 走了好遠也沒見著人,云烈整顆心像是被攤在油鍋里似的,那種滋味,真是比當初被北狄人照他胸口一刀砍來還痛。 尋了約莫有半個時辰,云烈聽見不遠處傳來臨川軍中慣用的鳥語哨,立刻朝哨音來處奔去。 那哨音的意思是“找到了”。 第57章 初秋黃昏,夕陽的殘暉斜斜入了枝葉掩映的林間,似淡金薄紗透著輕寒。 云烈循著鳥語哨趕到時,遠遠就見羅翠微正倚坐在一塊大石上。 自六月下旬大婚以來,從京城到臨川,兩人幾乎算得上形影不離,在此刻之前,云烈都以為自己可說是看過了羅翠微所有的面貌。 但就在此時此地,他突然意識到,無論是在成婚前還是成婚后,她在自己面前展露過的所有面貌中,并不包括那個曾手握“京中首富”家主令的羅家大姑娘那一面。 極目所見,那副在中宵夜靜的鴛鴦被底總是嬌柔甜膩的纖秀身軀,此刻卻端坐出個大馬金刀的氣派,腰身直挺如青松凜凜; 那張今晨還疏慵綿甜的帶笑芙蓉面,眼下正凝著一臉看不出深淺的澄定神色,叫人望之生畏。 她身上的素青錦窄袖半臂襦裙,還是他早上臨走時親自替她穿好的,原不過是一襲雅致端和的常服,在她此時偏于冷硬的氣勢下,竟被穿出了戰袍鎧甲般的威儀。 她從未對他露出過如此冷肅敵峙的一面。 想到宋玖元那張破嘴捅出的簍子,云烈胸腔繃得生疼,心撞如擂,動得個大縱不靜。 真是要冤死他了。 他的妻子骨子里絕不是個尋常姑娘,那可是慣于在眨眼瞬間決斷、輸贏不懼的姑娘。 若然沒能字斟句酌地將誤會解釋清楚,她一定做得出舍下他就走的事來。 字字句句都不能出錯。 連說話時的呼吸、停頓都不能出錯。 絕對、絕對不能讓她心中留下半點疑云。 云烈腳下步伐漸緩,喉頭頻頻滾動,極力穩住慌張的心神,在腦內一片紛亂中盡量翻撿著言辭。 就在他周身繃得險些要同手同腳時,忽聽得那熟悉的嬌嗓冰寒辣辣地冒出一句—— “站那兒別動?!?/br> 短短五個字,并未揚聲武氣,卻透出一股子能叫人周身血液凝滯的冷利。 云烈腳下似被灌了鐵水,整個人被黏在原地。 胸腔中像有什么東西乍然迸裂。 痛不欲生。 **** 奉命搜山這一隊臨川軍將士都是昨日才自前方防區輪換下來,在村子里稍作休整的。 先前他們臨時接到中軍參將熊孝義傳下的昭王殿下急令,便匆匆領命奔上山來,根本來不及換上臨川軍的沙轂布甲,是以穿什么的都有。 面對羅翠微的懾人氣勢,整隊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靜默好半晌之后,才有一個人硬著頭皮出了聲,“王妃殿下,我等當真是奉殿之命來尋……” “怎么?昭王殿下的命令是命令,王妃殿下的命令就是耳旁風?”羅翠微右手撐在曲起的膝頭,左手反在背后支著那塊大石,明眸晶晶,目射寒江。 “你們方才不是說,發出哨音后,殿下很快就會過來么?” 整隊將士如夢初醒,紛紛撓頭四顧。 有眼尖的人終于瞧見半隱在林蔭中的云烈,一時忘形,也沒顧得上規矩,抬手往那方一指,回頭滿眼激動地望向羅翠微。 “那兒呢那兒呢!” 羅翠微順著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那個熟悉的高大身影,這才偷偷吁了一口氣,徐徐斂起周身的鋒利寒刺。 “好吧,殿下已親自來接了,你們就先回吧,”羅翠微擺了擺手,唇角淡淡揚起,又成了笑臉迎人的模樣,“實在抱歉,無端驚動大家跑一趟,明日給你們添rou吃當賠罪吧?!?/br> **** 那隊將士向羅翠微與云烈分別執了辭禮,又朝其他方向的同袍們發出了“已尋到,撤”的鳥語哨音,便迅速退開,很快就沒了蹤影。 云烈自林蔭中步出,手腳發僵地朝羅翠微那頭挪去,只覺自己面上繃得發木。 走到她跟前站定,見她神色無波地仰頭望著自己,云烈喉頭滾了好幾滾,薄唇像被縫住似的,半晌張不開嘴。 他的腦子被攪得亂糟糟,一時竟看不透她此刻的神情意味著什么,先前在心中斟酌半晌的那些周全解釋全白費,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你……” 羅翠微才一出聲,他就猝不及防地打了個寒顫。 在她漸漸訝異的目光下,云烈單膝屈下,半蹲在她面前,使她不必再費力仰頭。 接著,他顫顫伸出雙手搭上她的肩頭,見她并沒有推拒,這才猛地將她擁進了懷里。 他這動作突兀,力道又不小,羅翠微沒個防備,秀氣的鼻梁迎面撞在他堅硬的胸膛上,頓時痛得她眼中淚花與金星齊飛。 “云烈!”羅翠微悶在他懷中忍著痛,嬌聲薄惱地嗔喚了他的名字。 云烈并未察覺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聽出她嗓音里似乎有興師問罪的怒意,心下一慌,將她箍得更緊了。 “微微你要信我我是冤枉的宋玖元胡說八道我根本就沒打過羅家的主意!” 一氣呵成,無須斷句。 羅翠微捂著鼻子從他懷中艱難抬頭,淚眼朦朧地望著他,半晌沒吱聲。 云烈雙臂緊緊將她圈在懷中,垂眸迎上她那復雜難明的目光,嗓音漸漸沉啞,“我真的從沒有想過要……” 他們二人從相遇到成婚,一切都來得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