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88
后來我漸漸明白,無論我變成什么樣的人,只要我是我,她就不可能真的喜愛我,不必勉強?!?/br> 書上說,一個人的父親、母親是誰,這是沒得選的;但朋友、伙伴、妻子,卻是可以自己選的。 所以,年幼的小云烈就一直在等待自己長大,大到可以走出四方宮墻,在高遠天地之中,從熙攘人群里,去遇見喜愛自己的人。 他想,這世間這么多人,一定會有人是喜愛他、需要他的。 很幸運,他到了臨川,有了同袍、伙伴、朋友,所以他將他們全力護在羽翼之下,不管自己有多艱難,也從不丟下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羅翠微將臉貼到他的頸側,眼眶有些發燙。 她忽然有些明白,為何云烈總強調是她先喜歡的他。 因為那是他內心深處最大的渴望,是年幼的云烈心中一直求之而不得的耿耿于懷。 “我會對你很好的?!绷_翠微喃喃道。 云烈斂了傷感愁緒,奇怪地垂眸看了她半晌后,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做什么搶我的話?” 羅翠微被他逗笑,眼中的水氣頓散,“既好聽的話已經被我搶著說了,那你就別說,只管身體力行對我好?!?/br> “身體……力行?”云烈古古怪怪一挑眉,眸中神色頓時有些難以言喻。 羅翠微被他那模樣驚了一下,忙不迭捂住他的眼睛,“收起你腦子里那些亂七八糟的畫面!” **** 顯隆四十二年八月廿一,云烈與羅翠微抵達臨川,在距離臨川防區約五十里的小村落先行落腳。 這個小村落依山而成,卻三面通連臨川各地,在地形上是個樞紐,往來交通便利,云烈有意將此地建成臨川州府所在。 雙腳落地的瞬間,羅翠微眼眸一抬,忍不住笑了。 “這還真是……萬丈高樓,得平地起啊?!?/br> 云烈無奈地撇撇嘴,嘀咕道,“早說叫你別跟來,你偏不聽?!?/br> 見羅翠微一臉嫌棄,他忍不住又解釋,“路上不是同你說過之后的打算么?” 他打算將臨川請做自己的藩地已不是一日兩日,事前已有多年籌謀,接下來只需按部就班的來。 “知道,一年所居而成聚,三年可成郡嘛,”羅翠微擺擺手,“那些大事你自己看著辦,我眼下就先想先建一座自家住的房子?!?/br> 這倒不是她看了眼下光景才生出的想法,早在出京前她就想到住處的問題,也提前做了安排。 云烈忍住撓頭的沖動,心中愧疚無比,“需要我做什么?” 離京之前他一直在忙著籌備就藩之后的許多事,諸如軍政事務、州府建制、人才招募等等,忙得團團轉,竟就忘了自家該住哪里這種事。 “你忙你的,這種小事不必擔心,我早就安排好了,”羅翠微拎了裙擺,邊走邊道,“等過幾日高展過來,我就……” 云烈腳下一頓,突然想起當初賀國公府的賞花宴曾給羅翠微發過帖子。 羅翠微疑惑地偏過頭去看他,“怎么了?” 云烈搖搖頭甩去滿心的愁霧,強顏歡笑,“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單純好奇地請問一下,他來做什么?” “哦,他給我看過他畫的一些宅院圖紙,我覺得很不錯,就問他愿不愿意來幫我們建宅子,”羅翠微這才想起之前太忙,還沒對云烈說過這事,“他答應了?!?/br> 賀國公府的小公子高展是個妙人,不喜讀書不愿習武,生平最愛的事只有喝酒與造園。 云烈抿了抿唇,垂著臉重新跟上去牽著羅翠微的手,領著她往村子里去。 見他似乎悶悶有心事,羅翠微趕忙解釋道:“我是想說你一定有許多事要忙,建房這種小事我來打理就行,沒與你商量就……” “我沒與你生氣的,”云烈牽著她的手晃了晃,“他來看過地形,畫了圖,就走的吧?” 聽他沒有氣自己擅做主張,羅翠微放下心來,笑道,“說不好。畢竟他不愿致仕,在京中也難有什么作為,或許想在臨川闖一闖也不一定……你臉怎么黑了?” 云烈笑容僵硬,咬緊牙根。 “驚聞故人來,滿心……歡喜?!?/br> 第54章 這村落實在很小,站在村口抬眼一望,幾乎就能將全村所有人家盡收眼底。 虧得羅翠微與云烈都不是嬌氣性子,此次只從昭王府帶了兩名侍從隨行照料行李,若是按照尋常王府的規制帶足侍者,只怕這小小村落一時間根本塞不下那么多人。 雖云烈忙中出漏,忘記提早安排自家的暫居之所;不過他早在七月中旬就派人將自己會帶羅翠微同來臨川的消息傳了過來,熊孝義接到消息就與謀士宋玖元做了商量,隨后就騰出村子最東頭的那座小院子來。 簡單的三合小院經了修葺,又稍作粉飾,倒也敞亮齊整、窗明幾凈。 羅翠微是個懂進退、識大體的,對于這個權宜之下的暫居之所毫無怨言,待云烈安排了人將他們此次帶來的行李都安置妥當后,她便悠哉哉開始適應起在臨川的新生活來。 雖說名義上封給昭王府的藩地是“臨川及周邊五城”,可西北一線受北狄人滋擾多年,“臨川及周邊五城”之內真正能被稱作“城”的,說穿了就只有防區內的一個臨川城罷了。 云烈為徹底搞清楚藩地之內真正的人口數量,之后五日都是天不亮就出去,傍晚才回來。 羅翠微一時無事可忙,便在小院中足足歇了五日,徹底緩去一路的舟車勞頓。 這日正巧熊孝義從防區輪換回來休整,便領著一幫也回來休整的同袍們,鬧著要開席給夫婦二人接風。 小村落中攏共只有二十余戶人家,都是臨川軍將士的家眷;熊孝義這一張羅,自就將整個村子的人全都裹了進來。 接風宴是照軍中習俗,就在村中曬谷場上擺了長長流水席,大碗喝酒、大塊吃rou,雖簡單粗糙,卻熱鬧生動。 此時已是八月下旬,黃昏時分,傍山而成的小村落暑熱褪去,九霄澄凈,碧空如洗。 望著那個與在京中似乎大不相同的云烈,羅翠微眼底閃著柔和的笑意。 此時的云烈正在熊孝義與宋玖元的陪同下,挨個從長桌最末端一路與人喝過來,雖他臉上瞧著沒什么笑意,可他周身都似鼓張著自在飛揚的風發意氣。 那是他在京中很少有的模樣,似蛟龍歸了海中,像猛虎回了林間。 這里有他從少年到青年的十年光陰,這里有他流血征戰守衛過的山水,這里有與他共過生死、意氣相投的同袍伙伴。 羅翠微笑意怔忪地望著自己的丈夫,心中是全然的篤定。 一無所有的臨川,定會變成繁華紅塵。 因為,在這片土地上的云烈,是真真的王者。 不是昭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