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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東家正在發誓,除非必要,半步也不踏進這王府里來。他這會兒是實在忍不住了——出城的路還長呢,尿褲子上怎么辦?扯著一位侍衛,央人家領他去個僻靜地方方便方便。 張老先生聽到了聲音,出來解救了他??蠢舷壬孀由?,一年輕侍衛領他到了自己等人方便之處,看他著急的樣兒,還扭頭笑了幾聲。賀敬文先是被尿憋得臉紅紅的,現在是羞得滿臉通紅。匆匆放完水,還差點濕了鞋面。 這樣回來,要是臉色能好看,那就怪了。 不管怎么樣,對楚王府繞著走,那就是件好事兒。無論是前太妃,還是現師爺,對此都樂見其成。 張老先生心情一好,便催著賀敬文去聘個錢谷師爺來。賀敬文對寧鄉兩眼一摸黑,問道:“錢谷師爺要到哪里去尋去?先生能兼么?薪俸好說?!?/br> 張老先生解釋道:“錢谷師爺不止是看賬管賬那么簡單,做慣了本地錢谷師爺的人,自有一本暗賬,比這里縣丞主簿們對官倉都熟?!?/br> 賀敬文大吃一驚,繼而怒道:“豈有此理!朝廷財賦等事,怎么能落于私人之手?” 張老先生的心情瞬間落到谷底:“噤聲!天潢貴胄還要英明神武呢,現楚王是個什么樣子?便是東翁,會算賬?讀書人,心思在這上頭有幾個???” 賀敬文勉強接受了這個可惡的現實——他是個數死早,做八股文章沒少寫一股,那就不錯了。甩手將此事交給了張老先生去辦,請他“掌掌眼,尋個合用的、憨厚的錢谷師爺來?!?/br> 張老先生那種“虧本了”的情緒又泛了上來,當天下午拖著學生們上課,趁機對小女學生抱怨:“令尊……上輩子也這樣?” 前太妃踮起腳尖,拍拍蹲在地上的rou墩子:“您說呢?” 【沒反出家門你真是好修養!】 rou墩子抹了一把臉:“明天還要去州府見府臺大人呢。那府臺,怎么樣?” 賀瑤芳苦笑道:“我哪知道這么多?不像王府那位鬧出事兒來,我是不會知道的。還請先生多多費心?!?/br> 【虧大發了!】rou墩子心里嘟囔著,【再這么cao心下去,我非得瘦成竹竿兒不可?!?/br> 賀瑤芳察顏觀色小聲說:“不是說,要救百姓于水火的么?” “靠令尊么?”rou墩子嚴肅地問。 賀瑤芳尷尬地道:“要不,您還有旁的辦法?要是我……咱叫他落個馬,傷重回家休養也就成了,總比丟了命強?!?/br> 對親爹下得去如此狠手,張老先生默默點了個贊,這真的是一個好辦法!他已經快想要掐死這個老板了。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摸摸小女學生的頭頂:“還是,再看看吧。你,不要這么重的戾氣,那是你父親,莫要自己后悔。再說了,你才多大?事兒還不是得我干?終究不忍心將這一片地方丟給亂匪??!” 這一“看看”,就看出了一件更糟心的事兒來了——賀敬文要參他的頂頭上司汪知府! ———————————————————————————————— 賀瑤芳因覺得此地官員十個里面有九個半是倒霉鬼,加上一個反逆楚王,賀敬文那人憎鬼厭狗都不待見的脾氣,放這兒正合適。沒交好的人才好呢,有好朋友,萬一跟楚王有什么關系,那就是坑死全家。所以觀察完賀敬文的王府之行后,她就很放心地不再戳著張老先生盯緊賀敬文去拜見上官的事情。 張老先生也是這般想的。 萬沒想到,這上司下屬見了面兒,開始還好,獻了禮物,汪知府臉上還堆出一朵笑來。這會兒,師爺們倒是都能在場了。汪知府身邊兒跟著兩個師爺,賀敬文也帶著張先生與新聘的那位谷師爺。師爺們交換了個眼色,彼此心領神會。老板們卻在寒暄過后抬上了杠。 汪知府與那李千戶有些不對付,因賀敬文將流寇交給了李千戶,李千戶以此邀功。李千戶的功,便是汪知府的過。汪知府如何能快活?便說這下屬“急躁啦,怎么能交給軍戶們呢?本府內發生的事情,當然要交給地方來辦?!?/br> 賀敬文辯解道:“當時緊急?!?/br> “越緊急,腦子越不能糊涂!” 賀敬文是個認真的人:“我并沒有糊涂!我赴任來,又沒有衙役相隨,如何拿得住匪人?” 汪知府本是個有城府的人,卻因不曾被下屬這般頂撞過,更因賀敬文隱隱指責是他治理不力,也動了肝火。張老先生連叫八聲:“東翁!”都沒能將賀敬文的話給截斷,捂嘴又捂不上,急得借著體重的優勢,將賀敬文給壓趴在了府衙的青磚地上,抬起頭來一抹汗,還要說:“我家東翁脾氣直,在京里容尚書也說他不像他祖父,他就是改不了?!?/br> 這才壓住了汪知府想陰死賀敬文的心——卻也在心里種下了仇,想著怎么打聽著他與容尚書的關系,想辦法讓他出個大丑,在這里呆不下去才好。 第43章 倒霉的菜鳥 卻說張老先生與谷師爺兩個,拖著被壓趴下的賀敬文,將他帶回了車上,賀敬文被這胖子泰山壓頂,此時覺得腰都快要斷了,還恨聲道:“我要參他!” 張老先生頭一回覺得,小女學生的戾氣,不是沒有緣由的,他也想打斷這老板的一雙狗腿!怎么做舉人時只是迂腐木訥了一點,一旦做了官,就這么傻得讓人想掐死了呢? 谷師爺見過呆官,沒見過這么棒槌的,用一種“我搶救過他了、我盡力了”的心態勸道:“東翁,世間少有下官參上官的。流民之弊,由來已久,并不全顧汪府臺。那李千戶,也不是什么好人。您別摻和進去?!?/br> 賀敬文不聽,以自己做了官兒,見到不平事,如何能不鳴?必要參的。 張老先生懶得與他理論,心說,現在在外頭不好辦,回去我再找人商量著治你!張老先生心目中合適的人選,并不是面皮嫩里子老的女學生,而是賀家新來的主母韓燕娘。至于羅老安人,根本就不在他考慮的人選里。親爹死了,學問是老師教的,做人的道理得看親娘,這么多年了,老安人就把兒子給慣出這么個德行來,以后也不用指望她了。男學生穩重有腦子,年紀太小,女學生神神叨叨的,年紀更小。 這家人家,多虧有了這么個新主母。 打定了主意,張老先生還要用眼神安撫谷師爺:稍安毋躁。 谷師爺咽了口唾沫,蔫頭耷腦地縮在了車廂的一角。他的體型與張老先生恰是個對照組,又黑又瘦,師爺算是個肥稱差使,那薪水也沒能把他養得白胖了——長得很有一點本地窮苦人的特色。他身上穿一件褐色的直綴,戴一頂黑色萬字巾,一身都是暗身,愈發顯得小小的一只。心里想:如果下一任縣太爺跟這位一樣大方就好了。 賀敬文還在呻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