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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是侯爺得了一匣子夜明珠,請三爺三奶奶去鑒賞一番?!碑嫎虻?。那泉州林家除了棉布買賣,卻也是東南一帶的大珠寶商,這林三爺也有一雙利眼,是個中行家。 “給我換身衣裳吧?!彼慰椑C起身,對煙柳說道。 等宋織繡換好衣裳,走到儀門前,便見到林三爺站在馬車前等她了。一身鴉青直綴長袍,長身玉立??吹剿霈F,林三爺神色頗為不耐,道:“趕快上車吧。侯爺有請,你怎的還拖上這許久?” 宋織繡斜眼看他一眼,冷哼一聲,徑自上了馬車。林三爺也不再言語,翻身上馬一起過去。 到了侯府,自有小廝領著他們進了萬流堂。一路上院中仆婦神色緊張,各處異常安靜。林三爺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一旁嘴唇緊抿的妻子,心里有些打鼓。他長年在外歷練,自是察覺到石府氣氛詭異。然而,事到如今,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到了萬流堂,小廝將二人引了進去,便轉身退出了,還關上了大門。林三爺看到堂前案桌之上確實放著一匣子的夜明珠,明珠泛著柔光,圓滾滾的如雞蛋大小,世間少見。雖然心里有些許謎團,看到這明珠之時,卻也不由得驚艷了。 “侯爺,這夜明珠乃當世罕見的寶物??!”林三爺對院中的詭異之處當做不知,只看了幾眼夜明珠,微笑道。宋織繡站在一旁,雙手放在寬袖之中,嘴唇緊抿。 石震淵將這夫妻倆的神色收入眼底,冷哼一聲,道:“林三爺可知道我這夜明珠是要干嘛的?” “我并非侯爺肚里的蛔蟲,又如何得知?”林三爺勉力笑道。 “林三奶奶可又知曉?”石震淵問道,那聲音似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帶著三分怒意七分寒意。 “侯爺的心思,豈是一般人能懂的?!彼慰椑C道。 “這本是要給我的第一個孩子抓周用的。如今,林三奶奶,你覺得我該如何處置你才好?”石震淵伸手抓了兩顆夜明珠,在手心中把玩著,漠然地問道。眼中寒光直直看著宋織繡。 林三爺心頭一跳,驚得看了宋織繡一眼。只見宋織繡滿臉無辜,眼中滿是委屈之意,道:“侯爺,您說的這話是什么意思?什么處置不處置的?我可聽不明白。夫君,我們明珠也也看了,該回家了?!彼慰椑C說著,便去挽林三爺的手臂??康媒?,林三爺便能察覺到她的身體在微微發抖,林三爺不由得臉色一白。 “宋織繡,我沒空和你廢話。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自己知道。你自己認了,省去一番口舌,我還能給你一個痛快點的死法?!笔饻Y語氣極輕,聲音平緩,卻不想是在定人生死。 “侯爺,縱使你鎮守一方,卻也不能輕易斷人生死。我做錯了什么事,但請侯爺明示?!彼慰椑C抓著林三爺的手臂,仿佛找到了支點,滿臉悲戚地說道。說完又對著林三爺道:“三爺,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您要相信我?!闭f著眼圈便發紅了,一顆淚珠蓄在眼睛里,將落未落,楚楚可憐。 林三爺拱手道:“侯爺,中間是否有誤會?” “誤會?林三爺覺得可能么?莫非林三爺跟這事情也有關系?”石震淵道。 “侯爺,林某連究竟發生了何事都尚未得知,又如何能有關系呢?”林三爺道。不難聽出,石震淵未出世的孩子出了問題了,且這問題與他的妻子很有些關系。林三爺看石震淵這般情狀,今日恐怕難得善了。 “那我便告訴你究竟發生了何事。林三奶奶將夾竹桃花汁倒進了茶水了,讓侯夫人喝下了,我的孩子因此喪命。林三爺,你看一命償一命,如何?”石震淵的聲音極冷,帶著一股子殺氣,林三爺的脖子后的汗毛都不由得豎了起來。 宋織繡后退兩步,道:“這跟我沒關系!” 石震淵冷笑,道:“明河,將人拉上來?!?/br> 卻見明河將三個人拉了進來,一個赫然是煙柳,一個是婦人打扮的中年婆子,一個卻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郎中,三人俱是跪在地上,向石震淵磕頭。 “說罷,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河踢踢那老郎中,道。 那老郎中戰戰兢兢地指著婆子,道:“前兩日,這位婆子來跟老夫要買夾竹桃花汁,說是給素女坊的姑娘配落胎的藥。因她從前便是做這生意的,乃是熟客,自是依法熬制了花汁給她?!?/br> 那婆子早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嚎哭道:“侯爺,侯爺,饒了小人性命吧!我從來便做素女坊的生意,這位姑娘找到我,問有沒有落胎藥,我自是給了她了。若是知道她要害小世子,我寧可自己吃了也不敢賣的?!?/br> 煙柳卻是一臉沉靜,磕頭道:“侯爺,我并不認得這兩人,他們是在污蔑我。請侯爺明察?!?/br> 石震淵看煙柳一眼,道:“倒是個心狠手辣的,竟是這般有城府。罷了,我也沒得時間去審你們是是非非。林三爺,我只跟你說一句,你在崖州的一舉一動,我俱是知道的。要了解煙柳究竟見過誰,也并不難。我只恨我從前跟蹤的重點是你,而非宋織繡。你且說,這宋織繡你要如何處置?” 林三爺背心早已出了一身冷汗。石震淵便是崖州的王,他此刻將人證擺在此處,竟不是為了要宋織繡認罪,而是要他表態。他遲疑著看了宋織繡一眼,當真是清雅絕俗、我見猶憐,縱使他風流花心,對這妻子也還是有一些情意的。 “三爺,這事跟我沒關系,你要相信我呀?!彼慰椑C緊緊抓著他的手臂,哭道。 “侯爺,此事單憑一面之詞,未免過于草率?!绷秩隣斵q白道,“內人與侯夫人乃是姐妹,你我兩家又無仇怨,又怎會加害于侯爺的子嗣?恐怕是有人看不得石府上下順遂,離間你我之計?!比欢饻Y的目光,聲音卻是越來越小,蒼白無力。 然而,宋織繡卻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抽抽噎噎道:“當日在場之人,除了我,還有好些丫鬟仆婦,還有大少夫人,侯爺可要查清楚了才好?!?/br> 石震淵已經全無耐心,只怒喝一聲,道:“你這毒婦,死到臨頭,竟還要離間我石家兄弟手足!沉舟,將她押下去,看她認是不認!” 沉舟應聲,叫了兩個健婦將宋織繡硬生生拉開,便要拖到偏廳去審問。 宋織繡抱著門柱,哀聲喊道:“夫君,救我!” 石震淵卻看了林三爺一眼,道:“林三爺,莫非你早已知曉林三奶奶的計謀?” 這是要把自己視為同犯了,此刻在石家的地盤上,林三爺只能忍下心中不順,連聲道:“我從不曾知曉。她行事素來有自己的主意,也未必事事跟我說?!?/br> “這樣便好。林三爺且在我石府做客幾天,待林三奶奶認下了,林三爺且看如何處置方是?!笔饻Y道。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