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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桶蓋被揭開了。 “……” 白隱硯在那人視線中緩緩起身,和他對視片刻,抹了把臉道:“三師兄,我有點冷,你有干衣服么?!?/br> 白岐帶著白隱硯去了家民宅。 二人打后院翻墻而入,燒水洗過澡,白岐弄來幾件素麻衣給白隱硯,甚至還給了她小半瓶香薰,白隱硯全灑在了大浴桶里。 徹底梳洗出來之后,她借灶火做了點東西,二人屋中對坐。 白岐捉住白隱硯時便戴著最常用的假面,現下仍戴著,白隱硯見他吃得辛苦,便道:“師兄,你摘了吧?!?/br> 白岐看她一眼,頓了頓道:“吃你的吧?!?/br> 白隱硯抿抿唇,低頭吃面。 屋中靜過片刻,白隱硯吃得快,用完了一抬首,正見現了真面的白岐。 他只露了下半張臉,上半張黑紗垂蓋,露出的半面膚質鮮紅如肌理,唇鼻五官全部不見,只余下幾只洞,面部近乎光平。 一切的代價。 白隱硯垂下眼拭凈唇角。 再抬首,白岐已蓋回了假面,碗一推吃完了。 屋中一時岑寂。 片刻,白隱硯先道:“三師兄,你送我回去吧?!?/br> 白岐又看了她一眼。 白隱硯道:“那你起碼說明,你要抓我去何處?!?/br> 白岐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是抓,不是救?!?/br> 白隱硯道:“我手上那個結是你們長風谷人才會用的,那兩個女人鎖車的結也是這種結,她們是你同門,扮成人牙的吧?!?/br> 白岐沒有答,停了一下,錯開反問:“你喝不喝熱水?” 白隱硯蹙起眉:“三師兄,你一定要送我回去?!彼仙砬皟A,“找不見我翳書會瘋的,你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你會牽連很多無辜人命進去?!?/br> “……” “師兄,找不見我他會屠鎮的?!?/br> 白岐指尖緩緩點著桌面。 “師兄,你這么做了,思緲若知道了會怎么看你?” “……” 白岐終于慢慢開口:“帶你走的確有我私心在,但我這人不走空單,有人要我綁你,我得對得起收得那些錢?!?/br> ☆、第五十四章 白隱硯怔住。 她一時腦海中隱隱走馬過很多人,很多面孔現出又消失。和白岐對視許時,最后她一推桌起身道:“師兄,我去睡了?!?/br> “……”白岐沒想到她是這個反應,愣了下才點頭,“哦……哦?!?/br> 白隱硯進了里屋,她彎腰撥了撥爐中炭火,合衣上榻。抖開被子時她聞到一股陳舊的味道,蓋在身上,先是遲鈍的涼意,后來漸漸暖和過來。 她翻了個身,在陌生的一切中感到種熟悉的困苦,但這竟沒有影響她的睡意。白隱硯壓不住地打了個哈欠,很快閉上雙目。 再睜眼,屋中坐著白岐。 他環著雙手小憩在椅中,白隱硯坐起來揉揉臉,白岐睜開眼看過來。 “醒了?”氣音沙啞,白岐清清嗓子,換了平日用的假聲:“起來洗洗,一會好走了?!?/br> 白隱硯呆愣地坐了半頃,漸漸回過神來。 “去哪?!?/br> “帶你回師門?!卑揍酒鹕?,扔了個東西到她面前?!跋春昧顺鰜?,我在外頭等你?!?/br> 白隱硯順著一低頭,看到了之前她從車廂里順出去的那只鞋,白岐的意思很明白。 她忍不住蹙眉咬緊牙關。 片刻,白隱硯起身梳洗。 開門走出民宅,后院外停著輛灰棚馬車,白隱硯自覺地爬上前駕和白岐坐在一起,白岐捧住她的臉擺弄一陣,末了扣了個輕薄東西。白隱硯本閉著眼,再睜目眼前便模模糊糊,看不太清了。 一聲輕駕,馬車駛起來。 車拐幾條街,白岐停車給她買了兩個煎團,白隱硯吃著感覺的確挺困難。 她抹抹臉,隨口道:“這是人皮么?!?/br> 白岐嗯了一聲。 白隱硯問他,“你平日隨身帶多少?五張?十張?”白岐不回答,她又道:“思緲也好奇,問過我?!?/br> 白岐停了停,聲音有點緊繃:“你不用拿她壓我?!?/br> 白隱硯不接話,繼續問:“多少?!?/br> “……一打?!?/br> 她點點頭,咬口煎團,又問了幾個白岐難答的事。馬車離城門漸進,白岐嘆了口氣,“阿硯,我知你心中不舒服,但師兄真是為了你好?!?/br> 白隱硯沒能抑住,低笑了一聲,聲音殘冷。和白岐獨處的局面開啟了一些曾經,一些掩飾,和一些真實。 白岐耐著性子道:“你當年在京畿落腳師父和我們本就不贊成,只是見你樓起了又與那符柏楠沒甚交集便沒有多管,你原本安安分分,這兩年是怎么回事?師兄一直沒好好問清。若是想尋個婆家,江湖上開宗立派的才俊誰人不行,你在想什么呢阿硯?” 他轉頭看她。 “你找誰不好,犟著脾氣挑個閹人,閹人就算了,非得是他。師父真得要氣壞了?!?/br> 白隱硯只默默咀嚼,不回話。 馬車在城門前只停了一停,白岐掏了幾枚銅錢給還睡眼惺忪的守城軍,兵丁接過銅板往懷里一揣,“老劉,今兒個起得早啊?!?/br> 白岐滿面賠笑:“啊,請早兒請早兒,軍爺也早?!?/br> 二人象征性地掀了掀車簾,隨口道:“怎么著,帶著婆娘謀發財???” 白岐道:“哪兒就婆娘啊,家里小幺,帶她出去見見世面,軍爺通融?!?/br> “嗯……” 白隱硯本在動腦子,可白岐的手一直握著她命門,她便在插科打諢中沉默出了一個初見世面姑娘家該有的矜持。 出了城,馬車漸漸駛離大道。 白隱硯辨不清路,只能隱約見到些模糊的東西,一路向北,她在白岐喋喋不休的套話與說教中漸漸犯困。 白隱硯裹了裹大氅。 風很冷。 視野緩暗。 【嘭】 車猛地顛簸了一下。 白隱硯瞬間清醒,她差點掉下去,幸虧白岐及時拽住她。 馬車一個輪被硌歪了,白岐停車去修,白隱硯撐穩了身也跟著下車。 車轍下有個東西在黃土窄道上,就是它硌掉了車輪,白隱硯遠望不清,蹲下近前一看,她呼吸驟停。 是個瘦女人。 女人枯瘦,亂發中甚至有蟲,身上布料臟亂,胡亂裹在一起,冬天穿著連繩都走散的麻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