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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兵,卻不是一隊,而是一個,又讓他隨身帶著,大約也就只能干些洗臉更衣的服侍活兒,可這貼身伺候的差事,有從玉京一路跟來的小廝柴胡在干,干的也還不錯,沒有理由換掉人家。 裴煊便聽得一頭霧水,不知他老子在玩什么。 然而,送都送來的人,總不能退回去。 “把人叫過來,看看吧?!迸犰铀鞙蕚湎瓤慈?,同時也認為沒有必要像莫不凡那樣遮遮掩掩。 莫不凡伸長脖子,朝著不遠處一個招手,從那帳篷邊上,便磨磨蹭蹭站出來一個兵士打扮的人,個子不算矮,但細條得一看就不是男人,一身軍服穿得松松垮垮,未披甲,亦未戴盔,明亮天光下,清楚地顯出一張花貓似的小臉,像是鍋煙灰沒抹均勻。偏偏人家還感覺良好,挺著胸,背著手,涎著臉,朝著他笑得,燦爛如花。 裴煊看得,一個頭兩個大,心都要炸了。 “哈……她……”邊上嵬名霄也是眼尖之人,湊在裴煊身邊,定睛一瞧,便認出了來人,詫異得大笑一聲,直想一語喊破,猛地看見裴煊回頭仇視與警告的眼神,才急忙吞了話頭,剎住。 “跟我進帳中說話?!迸犰雍诔亮四?,冷著眉目,扔下一句話,便從那個尚堆著一臉諂媚憨笑的“親兵”身邊走過,徑直往自己的帳中去。 真當出征是郊游,打仗是兒戲么?這么不聽話,看他怎么收拾她! ☆、親兵 夜長歡跟在裴煊身后,掉了有丈余的距離,一前一后地進了帳子。 她撩開帳簾進去那一瞬間,回頭瞥見嵬名霄、莫不凡等人的好奇眼光,已經異常熱心地追至她腳后跟處,大約巴不得把帳篷布也給戳了。 她便沖著這群閑著沒事干的人重重地甩了一個警告眼神,然后,再一個甩簾,隔絕了外面的八卦。 再立身站定時,見著裴煊竟頭也不回,已經徑直行至案前坐定,盯著案上攤開的一張輿圖,扶額沉思。 “我就說我不來不行吧,這才出來幾天,就已經有姑娘找上來了?!?/br> 夜長歡決定,先發制人。先前那個耀武揚武的沒藏大小姐,她看見了。裴煊自帶光彩,招來蜂蝶亂飛,她自然不悅。 裴煊垂著眸,不理她。 夜長歡便知道,裴大人的臭脾氣又犯了。教養使然,心上有火,他也不會暴跳如雷,只是像石頭玉雕一樣,極力克制著,可那渾身散發出來的冰寒氣息,猶如□□,可以把周遭一切都給封凍起來。 可安陽公主經過了多次打擊,已經變得非??箖隽?。她朝著簡陋帳中四顧一番,歇了心中醋意,舉步走到矮案一側,在地氈上跪坐下來,雙手撐住案頭,伸長脖子,偏著頭去看裴煊的臉,又試探著說來: “是爹爹讓我來的?!?/br> 裴煊依舊盯著輿圖,恍若未聞,穩如泰山。 真是的,要殺要剮,也不給個痛快! 夜長歡心中埋汰,又將身子朝他傾了傾,伸出一只臟乎乎的小手,在那人面前晃了晃。 裴煊凝眉,抬眸,問了一句: “爹爹?” 他終于聽出怪異來了。這是哪里冒出來的爹爹?她在親熱地稱誰作爹爹?聽夜長歡的語氣,反正決計不是在說熙朝天子。 “對呀,國公爺已經認下我這個兒媳了,他讓我到你身邊來的?!?/br> 夜長歡一邊答話,一邊退坐了回去,托起腮幫子,沖著裴煊得意地笑。 裴煊驚訝于她居然能夠把裴老爺子給搞定了,轉頭認真地看著她,看了少息,又恍惚覺得,那女子身后有條大大的狐貍尾巴在搖晃,便又按捺住心中的驚訝,不想給她好臉色了: “到我身邊做什么?”他淡淡地問到,很是不以為然的樣子。 添亂嗎? “做你的貼身親兵啊?!币归L歡將就把這個說辭拿來用用。至于裴老將軍讓她來給他生個孫子回去的那種直接與干脆,她還不太說得出口。 “那你可知道,貼身親兵要做些什么?”裴煊耐著性子,又問。他尋思著,該怎樣教訓她一番,得讓她知輕重,曉對錯才行。 “打洗臉水啊,更衣漿洗啊,跑腿傳令啊,我都做得來的?!币归L歡歪著頭,掰著手指,一樣樣地數來。只要不趕她走,她什么都可以做的。 見裴煊看著她,深潭眸色,如星海流轉,卻依舊閉唇不語,她再挖空心思想了想,繼續討好地說到:“若是大人覺得床鋪太冷,我也可以幫著暖一暖,覺得腰酸背痛,我也可以按一按……” 裴煊卻突然站起身來,繞過矮案,朝著帳外走去。 “喂,喂,你別惱啊,如果實在不待見我,我去步兵營做箭弩兵,你別把我送回去?!?/br> 夜長歡以為他是要出去叫人,將她送回去。趕緊沖著那背影叫嚷。 裴煊行至帳門邊,卻忽然停住了,少頃頓形,轉身之際,便已經把這公主殿下當做親兵來使喚了: “想做我的親兵嗎?也成,先去打盆水來?!?/br> “……哦!” 夜長歡眼珠子滴溜一轉,只當裴煊是答應了留她,像是生怕他反悔一般,一連身從地氈上爬起來,就沖出帳外打水去。其實,她大概也知道,裴煊是想讓她見識見識這野地軍營中服侍人的艱辛與難處,繼而好理直氣壯地,教訓她一番,甚至再順理成章地,將她送回延州去。 不過,見識就見識唄,她樂意著呢。甚至又暗自壞壞地揣測,她先前說的一大通差事,從打洗臉水一路到暖床,按摩,他會不會挨個讓她做個遍?真要做個遍,那才叫一個好…… 懷著一肚子悶.sao,一頭鉆出了帳門,這才反應過來,開始犯難,裴大人讓打水,往哪里打水?拿什么打??? 不過,安陽公主做事沒甚頭緒,使喚人倒是天生的行家,她轉眼看見候在邊上的柴胡,便立馬把這棘手差事給轉手出去了: “你家公子說,要一盆清水?!?/br> 柴胡認得安陽公主,即便她這副男不男女不女小白臉上抹著黑煙灰的模樣,他也認識,再說給公子打水又是他的分內事。安陽公主的吩咐,這伶俐小廝便也不多想,點頭哈腰應了,轉身跑開,不多時功夫,端了一盆清水回來。 夜長歡伸手接了,搖搖晃晃地端進帳內,擱在矮架上,竟還挺腰背站直了,畢恭畢敬地請詢到: “大人,您是要洗臉還是擦身?” “都要……”裴煊冷峻著面色,目不轉睛地看著案上輿圖,答得很嚴肅,且還一副他很忙的樣子。 “……”輪到夜長歡呆住了!虧他說得出口! 可她信誓旦旦在先,又有些暗自想要親近的渴望,遂咬著銀牙,按著砰砰心跳,取了架上的軟布巾子,放入水中胡亂攪和一攪,擰個半干,捧在手中,行至裴煊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