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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瓷實,全身不能動彈,只能動嘴。又聽他悶悶哼氣,嚇得不敢亂想,只能接著剛才的話題,追問。 “我想說,無論你做什么,我都喜歡?!迸犰拥穆曇?,聽來還正常,可那話中之意,卻太過稀罕。 夜長歡只覺得,耳邊的轟然,比剛才木墻倒塌的聲響,還要驚心動魄。心中一陣猛跳狂喜,又難以置信,這個人,莫不是被木板拍傻了吧? 一陣慌亂過后,兩個順著倒墻滾過來的醉漢,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那邊剩余的幾人,也趕緊踩著一地狼藉,攆過來。七手八腳,抬開扣在桌上的木墻,正要伸手去扶起被壓在下面的人,定睛一看,卻又有些不好意思。 敢情,他們是不是打擾了人家小兩口的卿卿我我?那對男女,就那么上下抱得死緊,兩人身上也就沾了些塵灰木渣,應該無大礙??床磺迥悄凶邮呛紊袂?,只見著被壓在椅上的小娘子,一雙剪水美目,躥著星點火苗,沖他們怒目相向。 不知是惱他們撞倒了木墻,還是恨他們太快揭開了扣在桌上的遮擋。 ☆、表白 隨著那道不經事的木墻倒塌,裴煊心中也有些東西,一陣摧枯拉朽,垮得一塌糊涂。 一直以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心中的堡壘與防線是爛泥糊就的,他一直掙扎在崩潰邊緣,堅持得很辛苦。不需要什么醍醐灌頂的刺激,也不需要什么痛徹心扉的震撼,只需要一個蚍蜉之力,輕輕一推,就會坍塌成一地零碎。 這繁樓閣子間的木墻,就是這股細微之力,輕薄的木料,倒在身上,不甚痛癢,卻隔著皮rou軀體,震碎了心中的爛泥,讓他豁然開朗。 故而,當身下壓著的柔軟小人兒,吐著桂香氣息,湊在他耳邊,不知畏懼,只管不依不饒地追問他時,他說了實話。 說實話的感覺,真是暢快。 無論她做什么,他的確都……很喜歡。即便她使些陰暗的小伎倆,攪了他的婚事,他居然也……很喜歡。心中如釋重負,蠢蠢欲動,再也冷不起眉目去瞪她,板不起面孔去訓她……他的確是入了魔障了,裴煊心想。 那群打架的醉漢,抬開木板,被底下的小娘子瞪圓了杏眼怒視著,又揚言要告他們聚眾生事,自知理虧,賠笑,賠罪,賠禮,最后,還賠了一桌子的酒菜錢,才算了結。 裴煊看著那個精明能干的小娘子,幾個不怒自威的眼神,寥寥幾句連唬帶嚇,就給他省了一大桌子的酒菜錢,竟越發喜歡了。又被那幾個醉漢,誤認為他倆是夫妻,一口一個你家娘子地稱道,聽得心中酥麻,禁不止抬手揉了揉身邊小娘子的烏發,然后拉著她出了閣子間。 那禁情錯愛的魔障,入就入吧,他也不想走出來了。不瘋魔,不成活,他再不任性點,都快要干涸枯死了。 走廊上籠燈搖蕩,絲竹悠揚,侍者穿梭,酒rou飄香。帝都御街繁華地,迎面擦肩陌生人,本就是慫恿世人今宵有酒今宵醉,人生得意須盡歡的去處。 行了幾步,見著牽著的人尚還乖巧,裴煊便拉著她加快腳步,穿廊,轉角,上樓,一陣奔走,徑直攀至繁樓最高層的平坐露臺上。 玉京酒樓,通常兩層相高,而三層的繁樓,便是一個能俯瞰帝都街景的稀罕高處。幽藍暮色下,燈火璀璨,星點成片,如置身銀河。屋舍林立,街市繁華,一座夜而未眠的皇城盡收眼底。夜風微涼,拂面而來,吹得人心胸都要格外開闊些,腦子,也格外清醒些。 這座帝都城,他與她,在此出生,在此過活,也將在此終老,身前榮辱身后名,皆與它同在,別無去處,別無選擇。如果非要逆著它的規則來,那么,便會有些猶如洪水猛獸一般的難處,需要去面對與解決。 “阿奴,跟著我,會很難……”裴煊怕的,倒不是自己艱難,而是耽誤連累了眼前人。 “我不怕!”身邊的人卻答得爽快。只要你愿意讓我跟,我還怕什么?安陽公主最不缺的,就是大無畏精神。 “有些事情,我尚還不能做主,所以,我暫且不能給你任何承諾……”裴煊又說。要想縱身一躍,墜入情海愛河,得先坦陳自己的局限與無能。裴氏家訓,家國為重。國與家比,國為重;家族與個人比,家族利益為重。他的姻緣與情愛,要想兩全,很難,很難。不過,既然將話說出了口,他的余生,假以時日,拼盡全力,也決不會辜負她。 “我不在乎!”夜長歡收回遠眺的視線,微微偏頭,略略掛笑,看向身邊那個一臉凝色,滿口慎重的裴大人。 這……算是在向她表白嗎?怎么聽著像是交底與坦白,還有警告。不過,他說的那些,她確實不怕,也不在乎的,反之,他終于開誠布公與她談這些,她便知,以后的日子,再也不是自己的一廂情愿了。一個人孤軍奮戰,厚著臉皮往上貼的時候,她都能夠一而再,再而三地鼓起勇氣,以后,兩情相悅,心心相印,還有她跨不過去的檻,翻不過去山嗎? 裴煊亦轉頭,看向身旁的豪氣之人,對上一雙波光流轉的眼睛,仿佛天幕上的星空,地面上的銀河,齊齊蘊含在她的瞳色里,整個帝都城的恢弘氣魄,都被她收在了眼底,大氣,執著,豪爽,無畏。偏偏那玉面微揚,瓊鼻挺秀,櫻唇微撅,確又是另一種……誘惑。 裴煊便覺得,自己那手臂,有些失了控制,往身側一探,勾住那纖細腰身,往身前一帶,便將那柳枝兒般的人整個給勾至身前,一低頭,剛好夠上那張仰面看他的小臉,半翕的小嘴,唇色豐潤,溢出半聲驚呼,他腦中一空,遞唇上去,便將人與聲,齊齊吻住了。 多說無益,還是做點什么,更實在。 …… 良久恍惚,不知斯世。從唇間所觸,至心底深處,從通身的緊張與消融,至周遭的溫柔夜色,迷醉燈火,渾然一體,混沌一片,分不清物我。 待到裴煊終于放開她,垂頭在她耳側,低低地輕笑,微微地喘息,夜長歡便勉強站直了,退開一步,看一眼帝京夜色,遠處的喧囂,樓下的酒香,燈火中的塵霧,身臨其境,再真實不過;再伸手去摸了一把裴煊的額間,溫涼溫涼的,確認不是燒糊涂了;又使力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鉆心地尖疼,也不是她自己在做夢。 然后,一向厚顏的安陽公主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側身過去,雙手扶了闌干,憑欄而立,沖著眼前的璀璨紅塵,兀自……傻笑。 裴煊居然主動親吻她! 一向不近女色,高傲冷艷的裴大人居然主動親吻她! 唇熱舌燙,在她口中,吃了半天,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一切! 于她而言,不就是一切嗎?一切癡求的,一切妄想的,不就是這一口主動嗎?可這突然間沒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