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通，修道武功也是天生而成，在世人眼中乃是百年不出世的天才。但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過是取巧。但他并不覺得羞恥，這本就是自己苦苦求得，否則，如何能再遇想見的人？

    楊忘思深深看向青昧，青昧正俯身撈荷葉下的荷花朵，容顏依舊，神色歡喜。

    “青昧，你是妖嗎？”

    青昧并不回頭，“為何這般說？”

    “千年前我初遇你時是在山中，如今再見你毫無變化。能有千年壽命，又來自山中。。。所以我猜你是妖?！?/br>
    手指終于撈到了花徑，青昧一笑，嘎巴一聲折斷，放在鼻端嗅了嗅，“好香?！彼f，“人間的花果然要比山里的更香郁?！闭f完見楊忘思還在等自己的回答，便不在意的一笑，“不是?！彼?。

    “那你。。?！?/br>
    “我是鬼?！鼻嗝琳f，楊忘思聞言一怔，青昧彎了彎眼角，“怕了？”

    楊忘思搖頭，“不怕?！?/br>
    “不怕我，還是不怕鬼？”

    “不怕你是鬼?！睏钔嘉⑽⒁恍?，“只是會覺遺憾，若是早知道你是鬼，第一世投胎的時候我該留在地府，這樣也能早點遇見你，而不用在人間等了這許多年?！?/br>
    這話中情誼如此淺顯，青昧如何聽不懂，默然看他幾眼，手中荷花輕輕在手中轉了轉，半晌，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

    “你去哪？”楊忘思急問。

    青昧頭也不回，“聽說山外有廟會，我去湊個熱鬧?！?/br>
    “我與你同去?！?/br>
    青昧沒回答。

    ☆、尋妻

    人間的廟會少不了人，青昧在前面走，楊忘思在后面護著她。

    “青昧，這里人多，我們不如去前面的茶樓稍坐?！?/br>
    青昧不理，兩個人停在一座廟的門口，這廟會熱鬧，廟宇外煙氣繚繚，許多人在上香許愿。楊忘思見她好奇，便道，“這廟里是求子觀音，聽說很靈，故而總是香火旺盛?！?/br>
    “求子？”青昧說，“我以為凡人更喜歡求財?！?/br>
    “求財的自然也有，只是家財萬貫比不上子孫后代，對凡人來說，綿延子嗣更加重要，否則死后無人供奉，要成孤魂野鬼?！?/br>
    孤魂野鬼？

    那她豈不是就是這孤魂野鬼？

    青昧呵然一笑，扭頭看向楊忘思，把楊忘思看的莫名其妙，“我說錯什么了嗎。。?！?/br>
    “說錯倒是沒有?！?/br>
    只是很奇怪罷了。

    楊忘思就是凡人，卻口口聲聲凡人凡人，這渾然不將自己作凡人看待的模樣莫名讓她想起裴玉，想起裴玉，她如何還能有好心情。

    青昧頓時失了興致，“回吧?！?/br>
    她突然意興闌珊起來，讓楊忘思不解，但他不想拂逆她的心意，故而頷首，“好，前面有座茶樓，我們去吃些東西?！?/br>
    青昧可有可無的點頭。

    兩個人剛剛轉身往回走，人群中迎面走來一男子，月白長衫，腳步輕緩，打扮并不起眼，但眼角的紅痣讓人印象深刻。

    見到他們，溫聲喚，“青昧?！?/br>
    裴玉！

    青昧定住腳，微微瞇起了眼。

    楊忘思，“青昧，這是？”

    青昧不答，裴玉也不答，裴玉走到他們身邊，只看著青昧，“這里許多人，我尋了你許久?！?/br>
    青昧聞言就一聲嗤笑。

    可真是陰魂不散，那便來吧，她倒是想看看裴玉要做什么。

    “你尋我作甚？”

    “你不打招呼就出了門，我自然是擔心?！鳖D了頓，又道，“阿渺也很擔心，想讓我尋你回去?！?/br>
    裴玉說的面不改色，青昧卻是聽不下去，她倒是真不知道裴玉這是中了什么邪。楊忘思在旁邊聽了半晌，此時才找到機會問，“不知這位是。。?！?/br>
    裴玉這才轉身看向他，臉上溫良恭儉，躬身行禮，“我名裴玉，適才失禮了，拙荊離家在外，還未曾謝公子多加照顧之情?！?/br>
    “拙荊？”楊忘思愣住，“你。。。你。。。你和青昧是。。?！?/br>
    “夫妻?！迸嵊窀纱嗬涞慕酉逻@兩個字，仿佛一錘定音，將楊忘思打擊的失魂落魄，他張張嘴，不知要說什么。

    青昧是妖，可是妖也會成親，有夫君。

    他設想過千萬種相遇，但從沒有一種是這樣。

    他將目光轉向青昧，多想青昧能否認，但是青昧神色淡淡，不發一語，楊忘思將目光又轉向裴玉，“你。。。也是妖？”

    裴玉目光微動，道，“是?！?/br>
    原來妖界也如人間，會結親，有夫妻。

    裴玉仿佛沒注意到他的失態，溫聲又問，“還未請教公子名諱？”

    “我。。。我姓楊。。?！?/br>
    “楊公子?！迸嵊窈?，“楊公子是本地人？家住何處？觀公子樣貌不俗，氣質卓然，不知是否為同道友人？既認識拙荊，莫不是拙荊的舊識？“

    “我。。?！睏钔紕倧埧诖?，青昧卻是不耐煩他們之間這假客套，開口打斷他，“楊忘思，你不是說去茶樓吃飯，還去不去？”

    楊忘思愣了下，“自然是去。。?！?/br>
    裴玉便躬身相讓，“看來我們夫妻二人要打擾楊公子了?！?/br>
    楊忘思，“。。?！?/br>
    茶樓

    茶樓里在唱戲，青昧托著下巴看著戲臺，仿佛左右兩邊的人都不存在。

    楊忘思與裴玉對視一眼，楊忘思微微一笑，已經恢復正常，“裴公子是第一次下山？”

    “算是吧?！敝辽儆杏洃浀娜倌晔侨绱?。

    “覺得人間如何？”

    “春花秋雨，別有風味?！?/br>
    “哦？”楊忘思提杯喝茶，狀似無意的一問，“還沒請教公子家住何處？”

    裴玉聽罷看了眼青昧，青昧眉頭不動，仿佛并未聽到他們的對話，裴玉收回目光，低垂眉梢，淺聲回道，“我與青昧居于東海忘憂山，與人間相距甚遠?！?/br>
    “東海忘憂山？”楊忘思輕輕重復了一遍，抬頭難為的道，“我竟從未聽聞過此山，實在失禮。不過聽說東海仙山皆是隱藏在層層迷霧中，想必此山也是如此？”

    裴玉謙虛道，“蓬萊方丈才是隱藏在東海深處的仙山，我與青昧的家不過是東海深處一座小小靈山，并無任何仙氣，島上生靈皆是仰仗仙山而生，并無特殊之處?！?/br>
    “既居于東海，那公子本體是魚？”

    裴玉搖頭，“我為山中白鷺，青昧為叢林青鳥，我與她同宗不同源，皆為飛禽?！?/br>
    “原來如此?！庇謫?，“裴公子與青昧成親幾何？”

    “至今日，正好三千一百五十年?！?/br>
    “。。?！睏钔颊?，茶水灑出濺在手背，他回過神，對著裴玉詢問的目光，扯扯嘴角，露出一絲牽強的笑，“沒想到你們成親這般久了。。?！比?，這是一段比他還要長的年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