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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那分明是追求自己的模樣??伤鎭碜非笞约?,不是太荒唐了嗎。 她心里忐忑,他的“幫助”是源于什么樣的目的?倘若為了別的,她尚能抵擋一二。她是怕他有其他的想法的。 她不是沒想過將來。她將來也是會找個人結婚生子的??伤X得那人不該是他那個樣子的。于是她想,與其讓他這樣曖昧地照顧,不如把一切的可能扼殺在發生之前。 這半年來,他并不是常常來看她??伤縼硪淮?,婉初都能驚恐地覺察自己對他的那些防備、提防,那些高筑起來的惡意都漸漸退了。她心里居然偶爾也會有些小小的溫暖了。她怕只怕,那是全世界都冷漠待她后,有人稍稍施舍些好意,便失去了抵抗能力。 那是冰凍的湖面上的一絲裂痕,乍裂后是春風春水一時來,還是驚濤洶涌向何處?她沒有力氣再去賭一回了。她知道,壞并不是毒藥,軟弱本身才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 可他就這樣生氣了,他從沒在她面前表現得這樣生氣的模樣。他的自尊心怕是受了挫折吧?婉初想,他生的哪門子氣呢?筷子咬了又咬,一點都沒察覺那筷子是他咬過的。 榮逸澤也不知道自己生的哪門子氣。雖然明里說是交易,拿了她的錢便給她辦事??伤樟说仄醺揪蜎]過戶,那莊園的名字還是傅婉初的。 他不求她什么??粗@一路走來,他真的是為她心疼了。他是真心要她開心,要她好?!罢嫘摹边@兩個字在他這里有多難得,她卻一點都不在意,還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 她既然覺得人生只有交易才能讓她安心,那他就跟她交易,讓她安心??伤缃襁@出幺蛾子又是什么意思呢?他榮逸澤,她就這么不待見?非要弄個結拜兄妹,她才有安全感?他就是那樣的急色鬼,讓她厭煩?這時候又恨起唐浩成來,要不是因為他,他何必過這樣的日子,何必做那些偽裝? 她從前是拿著舊式衣衫套著自己小女兒的模樣,現在是拿著隨意淡漠開懷藏著自己厭世的心。 榮逸澤在園子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煙。張嫂弄好了菜才發現他出去了,看婉初臉色也是訕訕的,便當他小夫妻倆拌了嘴??伤粋€下人也不能說什么,只小心地問:“太太,這,要不要叫先生?” 婉初讓她把菜放下,自顧自吃著。她從來不吃芫荽,可看見那一盤色澤油亮的菜,忍不住動了動筷子夾了一口。 清脆爽口,草腥味后別有一種清香,也并不是那樣不能下咽??磥?,很多東西你不去試著吃一口,原不知道好吃不好吃。 婉初自顧自地吃了個半飽,也沒心情再吃下去。緩步走出來,瞥見榮逸澤倚在園子里的棗樹下抽煙,她只當沒看見。 珍兒吃完飯就在園子里打線,幾股細線搓動幾下合成一股。婉初聽她嘴里頭哼著小曲子,便坐在一邊的藤椅上問她:“珍兒,唱的什么歌?” 珍兒抬頭笑道:“跟我娘學來的,我也不知道叫什么?!?/br> 婉初便逗她唱,珍兒是個愉快大方的女孩子,清了清嗓子就唱起來:“打起鼓哎敲呀么敲起鑼,聽我那個唱起銅啊錢歌。有錢那個能使鬼推磨,無錢那個有理沒呀處呀說。銅錢是不愛我哎,愛的是哪一個?他愛的呀是老爺呀文太太呀,索那梅梅子郎當,西嗦發西嗦,還有那財主婆啊?!?/br> 婉初從小到大都沒聽過這樣的山野小曲,一臉的津津有味。榮逸澤在邊上自是聽見了,聽到最后一句,也忍不住笑出聲。 婉初聽見他笑,只裝作沒聽見。 榮逸澤心里想,她說了那樣傷人的話還不自知,自己在這里干生悶氣,實在不值得。自己也算得上精明一世,怎么遇到她的事情上反倒不冷靜了。想她受了這樣多的苦,于感情的事情上敏感小心也屬人之常情,自己何必跟她一般見識? 這一番千回百轉的心事,無異于束手無策的自我安慰,卻還是寬慰了他自己,于是也強擠個笑,走過去讓珍兒再唱一個。 珍兒聽到有人捧場,也是高興,于是又唱了一個:“太陽紅光照呀照滿天,只見情哥到田邊,情哥呀,幺妹呀,我搬槽筒到澗邊,嘩啦啦啦到哇澗邊哪……” 婉初知道張嫂一家從荊楚來,那里民風樸實粗獷,連情歌也這樣露白,卻又不粗鄙。想著這個世界上能這樣肆意愛恨的人又有幾多?想著想著,臉上就浮現了些懨懨的情緒。 榮逸澤怕她又亂想,便說:“看樣子明天天氣不錯,咱們到浮山上走一圈去?!?/br> 婉初笑道:“這會子入秋了,秋日凄凄,百卉俱腓,山里頭有什么好看的?” “你沒聽詩里頭寫‘山明水凈夜來霜,數樹深紅出淺黃。試上高樓清入骨,豈如春色嗾人狂’嗎?”榮逸澤道。 婉初卻“咦”了一聲。 榮逸澤挑了挑眉:“怎么?” “人人都說三公子不學無術、胸無點墨,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看來也不見得是真的?!?/br> 榮逸澤卻是無奈地笑道:“我在你那里,就如此的不堪嗎?” 婉初俏皮一笑:“誰教我的?你看到的樣子無非是那人想讓你看到的樣子?!?/br> 那嬌俏的笑聲,脆生生一串玉珠子落盤似的灑下來,竟是他從沒瞧見過的。甜得他心里也滿滿的,卻一點都不覺得膩,人也癡了癡。 第二日吃了早飯,榮逸澤開車載她去浮山。車開得慢,到山門的時候都快到中午了。遠遠就看到另一輛白色的汽車停在那里。那車里人影綽綽,看到了榮逸澤的車子,車里頭的人就下了車。 “怎么,還約了別人一同來嗎?”婉初問。 “是我娘?!睒s逸澤微微一笑。 婉初一聽他母親來了,便有些窘迫:“老太太也來拂城了?你昨天也不說,怎么也是晚輩,總得去請個安。長輩面前,禮數是不能輸的?!?/br> 榮逸澤笑道:“不礙事,我只是怕她嚇著你?!比缓笮Χ徽Z。 婉初只好下車跟他一同過去。 那邊車里頭下來三個人。榮老太太梳著光滑的發髻,斑白似雪,卻絲毫沒有龍鐘老態,精神頭是極好的。她身邊挽著一個年輕的短發小姐,沖婉初揮揮手。 婉初一看卻是方嵐,心里也止不住地高興。礙著老太太在場,先跟老太太請了一個安。 榮老太太眼前一亮,拉起婉初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是小二的媳婦吧,生的模樣真好!喲,這是有了身孕了吧?那得好好養身子。小二你怎么讓媳婦過來爬山了?” 婉初是見過榮老太太的,不料她今天看到自己卻像是見了陌生人一樣。 方嵐搖了搖榮老太太的胳膊:“姨母,這是小三,三哥。不是小二?!?/br> 老太太卻倔強地說:“糊涂!這明明是小二!你們眼睛都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