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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不知道就代表沒發生。那些事情,我都放開了,三公子還怕什么呢?” 是啊,經歷過最苦那時候,便覺得沒什么是時間不能愈合的傷口??粗蛑倭璺蚱揠p雙出席各種場合,雖然她這里難以給出祝福,但有一種塵埃落定后的安心。 她明白“眼內有塵三界窄,心頭無事一床寬”的道理,也努力去體會“但自無心于萬物,何妨萬物常圍繞”的境界,最終是坦然了“似此星辰非昨夜”,“人若無心處處閑”。 過了頭幾個月,婉初低下的食欲終于轉好。素日挑食的毛病也去了不少,吃得多了,人看著也豐腴許多。 先前瘦削的臉頰現在是稍稍的圓,憑空就讓他想起“喜慶”兩個字。 他想起小時候母親也給自己說過這么一個娃娃親。那會子他和兄弟一起去偷看,那也是個臉圓圓滾滾的小丫頭。兄弟說:“瞧那姑娘長得多喜慶?!彼麉s癟癟嘴:“我不愛這樣的,我喜歡清清瘦瘦的姑娘。我不要這個!我要找娘換個媳婦?!?/br> 卻不想現在他的一切都隨了她,連看姑娘的眼神都一樣了,“喜慶”的姑娘原也是很好的。 他是風月場上經慣的,自然明白女孩子受傷時是最容易乘虛而入的,可他在她最初的日子來得并不頻繁。一方面,沈仲凌盯他盯得厲害,他怕泄露了行蹤。另一方面,他是不想讓她覺得他在趁火打劫。 半推半就,固然是有一番滋味,可他求的不僅僅是一個軀體,而是全心全意的心甘情愿。 等到她笑容越來越多了,顯然是離傷心事越來越遠了,他才過來看看她。也不過是說幾句話而已,常常就是說上幾句話,喝一杯熱茶,然后就離開。沒多一分的過分熱情,謙和有禮中又有滿滿的呵護。 榮逸澤走過去,婉初聽著動靜眼睛卻沒抬起來,眉頭蹙著,像是忍著極大的耐心:“張嫂,我等會兒再吃飯,這個麻花怎么都打不出來!”聲音里像個受氣的小媳婦。 榮逸澤一手扶著高聳的椅子后背,彎身下來,撩起她的作品??v是他修養好,也忍不住笑了:“你這織的什么,漁網嗎?” 婉初見是他,嘟了嘟嘴,把東西從他手里拽出來:“對,織個漁網給你穿,回頭讓人把你當魚打上岸?!?/br> 榮逸澤聽她說是織給自己的,不知道心里哪來的歡喜:“可好,我就好好等著了。長這么大,頭回有人織東西給我?!?/br> 婉初卻帶著懷疑的笑,目光還垂在兩支針尖上:“三公子這話說出去怕是沒人信的。你那樣多的紅顏知己,怎么就沒收到過一件絨線衣?” 榮逸澤三指朝天,單膝跪下:“我榮三要是騙了你,就不得好死?!?/br> 婉初看他目光里流星閃動,臉色難得的鄭重正經,嘴角的笑說不出的溫柔。雖然說的只是那么不相關的一句話,卻好像是在說什么海誓山盟一樣。心里有一根弦好像被什么撥了一下,發出錚錚的低鳴。臉上就燒了一下,她又垂了目光,掩了尷尬,擰眉冷冷地丟了一句:“快止住,跟我有什么關系,勞三公子發這樣重的誓?” 榮逸澤看她總是不信,又說:“毛衣倒是收到過,可親手織給我的,就你一個?!?/br> 婉初好氣又好笑:“誰說織給你了,這樣無賴?” “你剛剛才說過的,怎么翻臉就不承認了?”榮逸澤笑著問。 婉初知道說不過她,索性就不理他,手下的線糾糾纏纏,總打不出個清晰的麻花,心里更是急躁了。 榮逸澤看著她卷著的睫毛,蓋了盈盈的雙眸。鼻子頭小巧卻有rou,有江南女子特殊的秀氣,可臉上似乎還帶著有致的線條,是北方旗人的深邃。他心里就突然想,她真是會長。 這種靜謐的時光,是他從沒享受過的。放下那些家恨,放下那些算計,跟一個女人就這樣簡單地過下去,斗斗嘴,談談吃食,談談孩子。好像人生到頭來,波瀾壯闊也好,跌宕起伏也好,最后求的不過就是這樣一刻的平平淡淡。 他一直這樣看著,直到膝蓋發麻,才起來動了動發麻的小腿:“你總這樣悶在屋子里不好。明天帶你出去走走,浮山現在真是極好的風光?!?/br> “這次過來什么時候走?”婉初的目光還停留在她竹質的毛線針上。她手慢,把毛線在針尖上繞一下,左手帶緊線,右手的針又撥弄一下,套出一個結來??商壮鰜淼慕Y常常不是緊就是松,她又得手忙腳亂地調整線頭。 窗外有極好的秋天的陽光,散射進來,烘得她周身都是暖的。他忽然覺得這場面分外的柔軟。 婉初看他不說話了,才抬頭看他,卻迎上他直直的目光。婉初眨眨眼,叫了一聲:“三公子?” 榮逸澤這才回過神來,溫言道:“這回要住久些,你都快八個月了。我大姐當初就是八個多月生的孩子。我在這里住到你生?!?/br> 婉初歪頭極有意味地盯著他笑,看得榮逸澤心里有些發虛,摸了摸臉:“我臉上有什么東西?” 婉初笑著搖搖頭:“三公子三天兩頭往這里跑,不怕你的知己們吃醋?” 榮逸澤笑著說:“你這話可假了。剛才在門口珍兒才說,我都一個多月沒來了。怎么叫‘三天兩頭’?更何況,有時候你看見的未必是真的?!?/br> 婉初又笑了笑:“三公子這話可怪了。中國有句古話,‘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如果親眼瞧見的都不是真的,還有什么是真的?” 自認識到如今,婉初倒是第一回跟他逗嘴。他也來了興致,定定地笑著望她道:“有時候,也許那人只是為了讓你瞧見他想讓你瞧見的呢?!?/br> 婉初停下手里的活計,笑著道:“三公子說的這句話,字字都是漢文,可放在一起,我怎么就都聽不懂了?” “聽不懂,我可以慢慢教你。不如你先教我一句法文做交換?” “你想學什么呢?” “我想你?!睒s逸澤說得又慢又清楚,偏又因此帶著一種低沉而迷離的曖昧。 婉初愣了愣,臉紅了紅,心道這人真是浮浪慣了,便燒著臉不理他,接著打自己的毛線。 榮逸澤卻不依不饒,搖著她的袖子:“說呀,這個怎么說?回頭說給我的‘紅顏知己’們聽?!?/br> 婉初被他搖得沒辦法,抿著唇想了想,說了一句“Tu tiens des insults e gloire”,然后卻是帶出一絲促狹的笑。 榮逸澤看她笑得狡黠:“這么長?你確定沒有說一句不好的話,哄我呢?” 婉初被他說中了機關,臉又紅了紅。只是低頭笑,也不說話。 這時候珍兒走過來,在門外問:“先生,我娘讓我來問問先生晚上吃什么?” 榮逸澤回頭一笑:“太太平日里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用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