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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蕭嵩祖孫二人不由得面面相覷。 魏州和安祿山起兵的范陽同屬河北道,正是叛軍的大本營所在。 蕭燕綏只是大概知道個安史之亂,對于安史之亂的具體經過和結束,卻不甚清楚,自然也就并不知道,歷史上的蕭華最終是何種結局了…… 倒是蕭嵩,得知自己的長子被俘而后又被安祿山授官一事,也只是深深的皺了皺眉,便很快冷靜了下來,屏退左右后,對自家孫女蕭燕綏輕聲說道:“安祿山身世卑微、起于草莽,如今跟隨他的人,也大多是他在范陽四鎮任節度使時候收攏的軍中人手,如今的局面,全靠東北軍的驍勇血戰,卻是后繼乏力。如今,安祿山把你阿耶放在魏州經營,他的自身安危當是無恙,只是,待到日后叛軍失勢、失地收復,他的仕途,怕是要盡數毀于此故……” 蕭燕綏擰了擰眉,“朔方軍還在回援,路上擊敗了一些攔截的叛軍,西北軍則是正在潼關和安祿山叛軍鏖戰,阿翁覺得,這場戰爭,能打多久?” 蕭嵩卻搖了搖頭,又補充了幾句,“目前北方全亂,吐蕃虎視眈眈,雖說朔方軍和西北軍聯手,應該是比東北軍勝面大,但是,朝中如今卻是內斗不停。南詔亂局未歇,也牽扯了一部分兵力。再有,南北軍隊,本就各有所側重,輕易不會遠征出戰……” 頓了頓,蕭嵩輕聲道:“如今局勢尚不明確,何時方能塵埃落定,阿翁現在卻是說不出了?!?/br> · 李倓離開依舊安寧祥和的山海鎮后,一路往長安城走去。因為從南往北,倒是并不曾遇到戰亂,便是家園在戰火中盡毀的流民,也還未能逃難至江南一帶,他這一路,倒是并無甚波瀾。 到了半路上,得知玄宗自長安城離開轉而入蜀地的消息后,雖憂心北方戰局,思忖再三后,還是改變行程,同樣前往了蜀地,打算先與東宮匯合。 而在潼關的唐軍大營之中,剛剛隨王忠嗣一同從西北邊關趕過來的王思禮,正雙手抱臂的站在一旁,沉著臉看王忠嗣和哥舒翰兩人正對著地圖分析接下來的作戰部署。 洛陽、潼關皆自古以來便是兵家必爭之地。叛軍已經占據洛陽,物資豐富,西北軍卻是據守潼關,同樣占有地勢,雙方軍隊在此鏖戰許久,局勢可謂是瞬息萬變。 洛陽城本就易守難攻,尤其,如今乃是安祿山親自坐鎮洛陽城,他帶來的東北軍亦是虎狼之師,看王忠嗣和哥舒翰來來回回的推演許久,卻苦無破陣之計,王思禮終于忍不住開口,沉著臉直接替他們把最終的結論說了出來,“據守潼關,等待援軍!如今的洛陽城,兵械糧草俱豐盈,憑借如今已經苦戰許久、實力大損的西北軍,無人能破局!” 王忠嗣和哥舒翰哪里不知這些,只是,上面催得緊,西北軍如今損耗無數,拒敵于潼關,落在上面眼中,怕是卻連“盡心盡力”四個字都輪不上…… 雖然是被王忠嗣這等耿直善戰的忠臣良將一手帶大,不過,從小長于邊關的王思禮身上,卻是很少會流露出如同王忠嗣、哥舒翰這些名將身上孤勇堅韌的氣質,反而從骨子里透出一種乖張肆意、卻又足夠圓滑的玲瓏心竅。 他似乎有些不耐,垂下雙臂上前一步,主動提議道:“潼關地勢險峻,素有與猿猴相爭之稱,我這里還有幾張尚未試過的軍械圖紙,若是平原或許不顯,在這處,倒是頗有些妙用?!?/br> 說著,王思禮看向哥舒翰,直接問道:“如今軍中器械物料可足?既要堅守潼關,倒不如分出些人手來,多做些軍械備戰,總能減緩些兵士損傷?!?/br> 第160章 潼關大營之中, 王思禮還在分派著人手籌備大型軍械一事。 看著那些曾經和蕭燕綏在書信中標注重繪的圖紙,王思禮眉梢擰緊, 自己深吸了一口氣。 ——這些圖紙關乎大型軍械, 此前在西北一帶,他只是試著命人做過一些相對小型的器械,使用的效果倒是不錯, 然而,對于這些軍械來說,制成品的體積越大、圖紙的精細度和參數便越復雜,其制作的難度也會大幅度增加。 只不過,潼關局勢危急,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選擇相信蕭燕綏了, 左右真出了什么紕漏, 也是他一力承擔便是…… 數日之后,隨著第一架按照改造過的圖紙所制的投石車成型,王思禮總算是長舒了一口氣,命人將其運往潼關前線。 正巧, 潼關地勢險要,周圍山石眾多, 改裝后的投石車, 相對更加穩定,投石所用的巨石,也是直接在潼關所得, 倒是方便。 更何況,憑借現在的西北軍,根本無法攻下洛陽城,王思禮所求,不過是憑借重型軍械,盡量減少西北軍將士的傷亡,并且將戰局一直控制住潼關罷了…… 然而,潼關前線將士拼死鏖戰之際,后方卻有宮中的傳旨太監趕來,詔令之中,竟是對潼關此時困頓僵持的戰局頗為不滿,更強令西北軍出關迎敵。 中軍大營之中,王忠嗣和哥舒翰兩人臉色鐵青。 那傳旨太監本就因潼關險要艱難而頗有不滿,見王忠嗣和哥舒翰兩人面色難看,并未立即接旨,更是怒不可遏。 王思禮沉著臉,抬手掀開營帳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那傳旨太監一派趾高氣揚便要在帳中發作的模樣。 瞥見太監手中的詔書,還有王忠嗣和哥舒翰兩人的面色,王思禮便差不多心中有數了。此前,他們也曾談論過,對于潼關如今的戰局,圣人非但不會褒獎、興許還會責怪下來的事情,只不過,沒有人想到,強令出戰的詔書竟然會下來的這么快,并且,還是讓如今已經有所損傷的西北軍出潼關、放棄據守的地利出戰——這般命令下來,說是讓西北軍送死也不為過。 因著王思禮的突然出現,那傳旨太監倒是也被驚了一下,他下意識的回過頭來,然而,還不等他開口,王思禮便已經悍然出手,一把拿過營帳中武器架上放置的哥舒翰的那柄槍,揮手便刺向了那傳旨太監的脖頸。 王忠嗣和哥舒翰根本阻攔不及,便見那傳旨太監頸間噴血、喉嚨如破掉的風箱般,發出氣管被割破后幾不可聞的破碎氣聲,而后雙目大張,身體頹然倒地。 王忠嗣和哥舒翰兩人都沒想到,王思禮竟然能干出誅殺傳旨太監的事情,畢竟,此行幾乎與犯上叛亂無異! “思禮!”王忠嗣一聲怒喝道。 王思禮的左頰上還有一抹剛剛被濺上的血跡,他面無表情的垂下眼眸,復又將那柄扔回了原位,然后才沉聲道:“別說你們不知道,楊國忠意在爭權,此時讓西北軍出潼關作戰,這里有一個算一個,怕是要全軍覆沒于此!” 哥舒翰亦是又驚又怒,厲聲道:“那你也不能斬——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