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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梁上的老花鏡, 微微睜大眼睛看著番薯的葉子,略帶驚奇道:“這就是你前陣子說得, 能吃, 產量很高、而且很容易種的東西?” “對??!”蕭燕綏點了點頭,雖然她完全不記得番薯的具體畝產量,但是比常規糧食作物大米小麥之類的高很多是肯定的。 沉吟片刻,蕭嵩道:“你想把這種作物傳出去?” 在生產力不足的古代, 任何關于糧食的事情,都是關乎國家根本的大事。 “沒??!”蕭燕綏斷然否認了。 正要給孫女解釋這種關乎百姓生計的事情, 便是她也不能隨便插手的蕭嵩難得的別她哽了一下, 頓了頓,才問道:“那你打算怎么辦?” “先培苗吧!回頭幼苗多了,或者直接把這些番薯埋到野外的土地里。這東西生存力挺強的, 以后哪個山坡上長得漫山遍野都是了,等到哪家農戶割草或者是做些別的事情的時候,自然而然的就會發現了?!笔捬嘟椈卮鸬寐唤浶?。 一直以來,她鼓搗的東西其實堪稱每個都極為出格,卻不曾太過惹眼的原因,除了蕭家穩得住之外,其實也是蕭燕綏并不熱衷于去外面招搖的緣故。 民以食為天,莫說是資源相對匱乏的唐朝,就是她上輩子生活的現代社會,糧食短缺問題其實也是世界性的問題,只不過一直生活在和平環境中的人大部分不至于缺衣少食,所以對這些事情缺少敏感性罷了。 反正番薯這種東西好長,扔在野地里不管也沒什么大事,早晚會被周圍百姓發現用處,哪怕挖回來喂豬也是好的,若是以后年景不好,到了饑荒年間,這種野外能吃的東西,自然會充分展現其價值。 便是在現代,推廣一個新品種也面臨著許許多多的問題,在唐朝這個時代背景下,大多數的普通百姓是當真折騰不起。 所以,蕭燕綏也并不打算自己主動往民間推廣,即使在她的意識里,這應該是一件好事??墒?,最終是不是揠苗助長,卻誰都說不清楚,索性順其自然,反正番薯就在野地里長著,什么時候挖走那都是隨緣的事情,等勞動人民自有的生存智慧告訴他們去種植這些,才是對他們而言最切合實際的方式。 聽蕭燕綏說完她的打算,蕭嵩沉默了好一會兒。 前段時間才感慨完李倓的心性沉穩不似沖動的少年人,自家孫女明明平日里都是說一不二、說干就干的性格,但是,真到了大事上,她這極其穩得住的做派,也是很難得了。 甚至于,蕭嵩甚至油然而有一種,難怪這兩個孩子從小就合得來的念頭…… 不過,再細想想,還是覺得,自家孫女蕭燕綏明面上表現得再怎么沉穩,其實骨子里還是始終故我,有種說不出的固執和堅持,倒是李倓,或許是從小長大的經歷,讓他在面對蕭燕綏、李俶和李文寧這些他在意的人的時候,總是會更包容一些…… · 繁華的長安城中,依舊歌舞升平。 便是今日陰雨綿綿,也不曾擾了去華清宮避暑的玄宗和楊貴妃的興致。 繼任宰相的楊國忠和太子李亨之間的爭斗愈演愈烈,華清宮表面的平靜下,更多的暗潮,在整個大唐王朝中涌動。 轉眼已經入秋,玄宗的朱輦也終于從坐落在驪山側的華清宮中離開,重新回到長安城的興慶宮中。 不知不覺間,已是深秋露重,年初李宓率軍討伐南詔、而后閣邏鳳統一南詔的余音還不曾散去,凜冬將至的前夕,此前備受玄宗寵信、隨著李林甫的病逝,和楊國忠爭權不休的安祿山,便已經打著“清君側”的名義,悍然在范陽起兵! 一時間,天下皆驚。 還在山海鎮上的李倓得到消息后,匆匆趕來。 因為這番變故,李倓身上的氣質似乎瞬間便變得和以往不同了。 即便是早對“安史之亂”有所預料的蕭燕綏,驟然面對這般局面的時候,仍舊還是有一種,猝不及防之感…… 臨別前,蕭燕綏親自送他到了山海鎮上的碼頭,用于航運的水面倒是并不曾結冰,只是,冬日的碼頭寒風凜冽,便是江南一帶,只是在風中稍立了一會兒,便忍不住的發起抖來。 “天冷,快回去吧?!崩顐勆焓?,輕輕的摸了摸她披風上的毛絨滾邊,然后直接將帽子給她戴上。 蕭燕綏歪了歪頭,把一縷掖在自己脖頸處的頭發捋開,目光從他在風中這會兒被凍得微微有些發紅的手指上掃過,從披風中伸出手來,握住他的手,在他一瞬的微怔之后,輕輕松開,看向他的眼睛,許久,才輕聲說道:“一路小心?!?/br> 李倓低眸看著他,似有萬語千言,最終卻只是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后轉身離開。 一直看著李倓的背影消失,蕭燕綏獨自一個人站在碼頭上許久,才輕輕的舒了口氣,垂下眼睛。 阿秀在旁邊站著,一直看蕭燕綏有所動作,才上前輕聲道:“六娘,外面天冷,該回去了?!?/br> “嗯,”蕭燕綏隨口應了聲,又往水面上的遠方望了一眼,這才轉身回了馬車上。 · 北方戰火已起,安祿山麾下的東北邊軍與外敵多有廝殺,上過戰場的軍隊本就驍勇善戰,相較之下,南衙十六衛在內地承平已久,自然難以抵抗。 不過數月之間,滎陽之戰后,安祿山叛軍攻陷洛陽,安祿山在洛陽稱帝,定國號為“燕”。 與此同時,郭子儀率朔方軍于河曲擊敗安祿山叛軍。王忠嗣麾下,大將哥舒翰親率西北軍出戰,與安祿山叛軍在潼關鏖戰,暫時將戰線封鎖在潼關一帶。 倒是江南一帶,因為距離遙遠,倒是并不曾被北方的烽煙戰火波及,依舊是江南水鄉的安穩,頂多是原來那些往北方走遠途的商人,得到消息便全都收攏了生意,輕易不往北方戰亂周邊的那些郡縣去了。 北方狼煙四起,戰火蔓延。 戰亂之地,白骨蔽野。路有流民棄兒,死生飄零。 隨著戰局膠著,叛軍逼近,長安城內,幾經思忖過,唐玄宗入蜀避亂。 蕭嵩這邊,雖然也一早便知曉了安祿山起兵叛亂的消息,可是,因為唐軍方面,戰局先是大敗而后膠著,江南一代的消息畢竟要晚上許久,等到蕭燕綏和蕭嵩祖孫二人得到徐國公府確切的消息時,已經是數月之后了。 蕭燕綏的父親蕭華,因未及隨駕,竟是被安祿山叛軍俘獲,然后被燕國授為魏州刺史…… 蕭燕綏的叔父蕭衡同新昌公主一家,以及裴氏、蕭恒蕭悟兄弟兩個,則是俱在隨駕之列,他們千辛萬苦送來的消息,也只是說了同蕭華失散一事。還是死守潼關、與叛軍對陣的的哥舒翰那邊,從俘獲的叛軍口中,機緣巧合的問出了蕭華的消息。 面對這個結果,還在山海鎮上的蕭燕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