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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紅色的衣衫,從墻頭飛落而下,迅雷不及掩耳地沒入了官差之中,挑起長劍,直直從背后刺入了妙吾的心口。晏衡瞳孔一縮,驟然上前一步,隨即被另一個人按住了肩。這個人是何時出現在歡雨樓中的,居然沒人看清。但他一現身,就有人驚叫道:“五死士非歌!銅雀和非歌都來了!這下平湖岳占不到便宜了?!?/br>“她殺了妙吾??!”“我就說十二樓一定會趕盡殺絕,你以為那些人是什么善茬嗎?同為五死士,你看銅雀下手連眼睛都不眨。平湖岳也得小心了,這下被十二樓記了仇了?!?/br>.“非歌……”晏衡看向身側之人。“別心軟?!贝┲珓欧哪凶拥?。晏衡閉眼平息了一下,隨即點頭。其實今天得知妙吾背叛,他心里是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的。五個死士里,只有妙吾是當年他爹用錢買來的,為財而來,也會為財而走,并不該意外。銅雀一劍干脆利落地殺了妙吾,看也不看他一眼,足尖一點躍出包圍圈,回到了晏衡身邊。晏衡面上露出堅毅之色,走出去,對著那些不知所措地歡雨樓弟子,也對著其余在場所有人,揚聲道:“叛十二樓者,死?!?/br>“哐當?!本故怯腥四貌蛔∈掷锏谋?,失手落地的聲音。晏衡不以為意地一笑,看向平湖岳:“平君侯,鬧劇結束了,讓你見笑了,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少主!”銅雀皺眉,低聲叫了他一聲。晏衡沖她微微擺手,毫無畏懼地穿過官兵走向平湖岳。他臉上的黑色咒印已經開始緩緩褪去,有如飛灰一點點風散,指尖上的最后一點顏色也消失了。金縷曲就像眾人的一場夢,十二樓的少樓主看上去似乎又是剛開始那個手無寸鐵的病公子了,誰一根手指就能推倒的模樣。他剛走出去沒幾步,非歌忽然跨出歡雨樓掠到他身側,反手便朝歡雨樓的房檐上扔出一枚飛鏢。“?!憋w鏢被鐵劍打開了。一個影子“嗖”地竄走了。晏衡回頭皺眉:“怎么回事?夜隱沒發現那有人么?”非歌低聲道:“這人的輕功看來比夜隱還好,江湖上竟有這號人物?!?/br>銅雀也趕了過來,眉頭緊鎖,有些猶豫道:“方才那一下格擋……我覺得,像是個使劍的老手?!?/br>晏衡訝然:“你們兩都沒頭緒么?”銅雀默然點頭,非歌沉吟不語。晏衡便道:“罷了,該來的總會再來。之后多加防備就好?!?/br>.房檐上,甩掉了夜隱的小乞丐輕松閃回了原處,那生了銹的鐵劍看上去笨重無比,在他手上卻輕若無物,沒發出一點聲響。他朝下望去,見十二樓少樓主走近了將軍平湖岳,刻意抬高了聲音放話道:“平君侯,江湖糾紛,我勸你還是少管閑事為好,怎么,潼關的戰事還牽不住你嗎?”囂張的態度令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但卻沒人敢反唇相譏。就連平湖岳似乎也忌憚十二樓,假裝沒聽到話中的示威,繼續圓著之前的場面話。晏衡微笑著貼近平湖岳耳邊,手指以一個很不禮貌的姿勢點在將軍的心口,任誰都覺得那是在挑釁了。可是乞丐借著其他人看不見的角度和極好的眼力,清楚的看到,當平湖岳似乎生氣拍開晏衡的手的那一剎那,他往晏衡衣袖里塞了一個紙條。晏衡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很快便背過手去。兩人針尖麥芒地又說了兩句,各自告辭。小乞丐瞇住了眼睛。晏衡走回銅雀和非歌身邊時,腳步已經有些虛浮,突然身子一晃,銅雀眼尖,一下挽住了他,沒令外人看出馬腳。這一挽,才發覺晏衡整個身子都在輕微發抖了。銅雀趕緊握住他的手,替他暗中輸送內力。晏衡嘴唇都有些發白了,壓抑地咳了幾聲,緊緊回握住銅雀的手,低聲道:“扶我走,從藥坊后門走?!?/br>晏衡挺直后背,若無其事地與銅雀挽著手慢慢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剛走進后堂,他就昏了過去。非歌跟進來,一把抱起晏衡,銅雀不知從哪里取來一件斗篷蓋在晏衡身上,道:“先帶少主去你的問雨樓,我留下善后?!?/br>非歌“嗯”了一聲,抱著晏衡從藥坊后門閃了出去。***問雨樓是十二樓四座坐落于雒都的樓之一,飛花令保管在非歌手中。十二樓和蒼崖山那些門派不一樣,門規是不認人,只認飛花令。妙吾先前來要飛花令,他以為晏衡奪權后會自己掌控至少四座十二樓,其實對雨十二樓,十二枚飛花令,全部分散給了五死士,除了非歌手中有四枚,其余人一人兩枚。而晏衡手中實則一枚也沒有。而五死士并不只認飛花令,他們直接聽令于晏衡本人。即使他們中有人是晏守魏提拔起來的,但成為死士的那天起,就代表他們只聽令于晏衡了。妙吾身上有歡雨樓和暢雨樓兩枚飛花令,他死后,晏衡將歡雨樓給了銅雀,暢雨樓給了非歌。自從那天清理門戶后,晏衡在病榻上纏綿了三天才下地。傳言金縷曲是一門吸取別人性命替自己續命的邪門功法,掌握它就能掌握世間輪回,打破生老病死的法則。晏家的確有著殘本,但,只是殘本。晏衡出身時體弱,大夫曾斷言他活不過二十,晏守魏為了替他續命,死馬當活馬醫,讓晏衡練了的殘本。如今看來,反噬已經一天天漸甚了。每一次用,都好像在加倍燃燒自己的壽命,使用金縷曲所消耗的氣血,根本不是用它吸幾條人命能補的回來的。晏衡現在所掌握的金縷曲,不足以殺人,怕是在吸干別人之前,自己就先內耗而亡了。“少主!你別下地呀!”銅雀端著熱水盆急沖沖地跑進來,把晏衡按回了床榻。“好銅雀,你把我當一碰就碎的瓷器嗎?”晏衡好笑地看著緊張兮兮的絳衣女子。銅雀冷硬道:“不,您是人看著時裝死,一不看就跑沒影的小老鼠?!?/br>有下人在外面扣了扣門:“銅雀大人?!?/br>銅雀放下熱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