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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安目光快速在在場所有人身上一掃而過,最終停在年太太身上,她已經不再哭了,而是被人攙扶著站在年父的墓碑旁邊,一雙通紅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他和蔡女士,隨著離開的腳步而轉移。年安從她眼中感覺到一絲近乎瘋狂的惡意——她在瞪著他們。一上車,剛剛關上門,年安就接到了秘書的電話:“公司門口都被新聞記者堵住了,您待會來的話千萬別走正門?!?/br>年安眉頭皺成一團:“怎么回事?發生了什么?”秘書一怔:“您還沒看網上的消息嗎?”年安這些天不斷奔波料理后事,工作都是晚上回家騰出空處理的,自然沒時間上網。秘書為了解釋現狀,給他發了一條新聞鏈接。點開界面,最頂上的量就已經高達六位數,標題是一串長句——年氏父子恩怨已久,將親弟弟送進牢獄中后,順利奪得財產趕走父親,又在醫院公然毆打女人?!光從這一長串的標題里,便能看出年安這是被塑造了一個冷血冷情、狠心手辣的形象,年安眸色晦暗,滑著屏幕往下翻,結果發現下邊放了不少照片,有前些天在醫院手術室門口,與蔡女士對峙的照片,這拍照的人明顯是挑好時機的,年太太攻擊他的時候不拍,獨獨留了一張年安被激怒動手時的照片。不僅如此,再下方還有先前在公安局里年安揍年函的照片,并且這篇報道摒棄了事實真相,反而扯出一些所謂的‘豪門恩怨兄弟爭奪財產’的話,來掩蓋了事實真相。看這類新聞的人,真正在意事實真相的大多是少數,更多人只是圖個樂子。網絡就像一面能夠照出惡的鏡子,占著誰也不認識我的保護罩,毫不留情的往外釋放自己內心深處隱藏的惡意,不斷攻擊,抒發著心中那點猙獰又卑鄙的小九九。“出什么事了嗎?”蔡女士不安地問。年安搖搖頭,鎖了屏幕沖他露出安心的笑容:“沒什么,公司那邊出了點小問題,我得回去處理,晚上可能吃不了你的可樂雞翅大作了?!?/br>登上話題遭人攻擊的只有年安一個,蔡女士并沒有被暴露在公眾目光之下,也沒有人知道他的親生母親是蔡女士,因此暫且可以放心對方不會陷入困擾之中。年安把她送到醫院門口后,便要離開,然而蔡女士依然不放心地看他:“有事就說,別勉強自己?!?/br>年安心里一暖,笑道:“好?!?/br>門砰的一聲被關上,年安臉色毫無破綻的笑容如潮水般褪去,眼中僅剩冰冷。宓時晏擔憂地看著他:“別擔心,那篇報道的網站老板我認識,已經讓他們盡快刪除了……”他湊過去看了眼年安的手機,話音一頓,語調立馬變得冷漠且嚴肅的對前頭開車的秘書喝道,“怎么回事,怎么還沒有刪?”秘書說:“那邊說在處理了……”宓時晏心中一股火冉冉升起,慍怒道:“繼續催!”年安無聲地翻著手機,正仔仔細細看方才那篇報道,手機突然被人奪去,宓時晏靠過來,摟住他,“別看了,都是瞎寫的,那群無良記者和小編為了博熱度什么都編的出來?!?/br>年安睫毛顫了顫,忽然說:“你怎么知道都是瞎編的?”宓時晏說:“我當然知道,里面沒有半個字是真的?!?/br>年安從口袋里摸出一根煙:“也許他也有寫的對的地方,比如我的確是想搶家產,為此不惜還利用了你——”“夠了!”宓時晏一把奪走年安手里的煙,“你別胡說八道,報導我一個字都不會信,你這番話,我也一個字都不會信?!?/br>年安這才抬頭深深看了宓時晏一眼,片刻,他也不搶那根煙,而是從善如流地拿出煙盒,準備再抽一支,結果這次整個煙盒都被奪走。“對身體不好,別抽了?!卞禃r晏邊說著,便從口袋里翻出一根棒棒糖,仔細地給年安拆了糖紙,塞進他手里,“吃這個,解解饞吧?!?/br>年安拿著棒棒糖沉默片刻,忽然彎起嘴角,放進了嘴里,甜膩的味道暫時緩解了他心下的煩躁,他深吸一口氣,終于放松了身體。“我知道是誰發的?!?/br>宓時晏頓了頓:“……年太太嗎?”年安嗯了一聲,“十有八九是她了。但應該不是她出的主意?!闭f著,他取下棒棒糖,砸吧了下嘴巴,掀起眼皮看著宓時晏略顯不解的目光,瞇起眼睛繼續解釋,“我雖然對她了解不深,但我知道,這個女人見識短,眼界窄,憑她的智商,根本想不出這種讓我在我、咳咳、我爸葬禮當天企圖讓我身敗名裂?!?/br>宓時晏瞳孔微微一縮:“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利用她?”年安冷笑道:“還不確定是誰,年氏本身就元氣大傷過,現在才半年時間,還沒徹底完全穩固,而我現在身為年氏的掌控人,這樁事情爆出來,如果一個不小心,可能就走了半年前的老路,那么到時候,最有利的人會是誰?”商場瞬息萬變,從來不缺虎視眈眈的人,年安假若一個不好,踩了坑,萬劫不復,最有利的不會是年太太這位自己已逝父親的后妻,更不會是在監獄里蹲著的年函,而是那些妄圖從年氏身上咬下一塊rou來的競爭對手們。秘書又傳來消息說公司門口已經鬧起來了,保安雖然勉強擋住,但卻無權趕走周圍蹲著駐足的人,這群人與其說是媒體,不如說更像請來鬧事的群眾演員,指不定后門也被人盯梢在內,還是先不來好點。年安想了想,還是沒有去公司,轉而回了家。他一向注重個人隱私,所以這邊還沒有被那群記者知道,年安下車準備上樓時,發現宓時晏竟然也跟了上來。“你干什么?”宓時晏說的一本正經:“你一個人太危險了?!?/br>“我又死不了?!蹦臧部扌Σ坏?。宓時晏立時皺眉佯怒:“不許胡說八道!”年安嘴角輕輕挑了挑,按下電梯按鈕:“行了,我真沒事,這里的地址我從來沒在任何地方對外公開過——記得讓你那位秘書把嘴巴封牢了,我暫時不想搬家——那群記者追不到這兒來的,處理的順利,今晚熱度應該就能下去了?!?/br>宓時晏還想說什么時,電話響起,他微微皺起眉頭,應了聲好,年安見他有工作要忙,便又讓他回去,正好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他見年安進去,也連忙下意識跟了進去。宓時晏先一步說:“我送你上去就走?!?/br>年安別無他法,只好按了樓層。電梯里很安靜,年安情緒已經慢慢平復下來,宓時晏悄悄關注他側臉,沒看出什么悲痛來,但那顆心始終七上八下的——年安總是給自己包裹了一層名叫游刃有余的皮面,仿佛什么事都驚擾不起他的情緒,總是冷靜而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