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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不醒,多半不是因為這刀傷。顧惲的手指伸出去,描摹他深刻的輪廓,指尖下的肌膚依舊是記憶里的涼意,他沒有發燒,額角卻是密匝匝一層冷汗。他拿指腹揩掉汗跡,接著向下游走,劃過英氣的眉骨,盛著海一樣深情款款目光的眼眶,那人扇子似的睫毛拂過他指尖,給他一種趙子衿正在眨眼,下一刻就會睜開的錯覺。他等了一瞬,明知是臆想仍然有些失落,而后在他挺直的鼻梁上刮了一下,停留在涼透的唇瓣上,順著唇線來回輕撫幾下,俯下身去,將自己溫熱的嘴唇貼了上去,像是要給這個一年四季渾身都是涼意的男人,一絲溫暖和撫慰。他嘴唇貼在上面,模糊的語句從唇角泄出來:“趙子衿,我大老遠的來看你,你不睜眼,看看我么……”作者有話要說:☆、第八十章遇刺經過趙子衿閉眼躺在床上,依舊面如白紙,身上被褥被拉至腰胯,前襟大開,露出細致勻稱的肌理。一雙枯瘦的老手,正執著一把尖刀劃開沾血的繃帶,動作飛快利落,朝兩邊掀了繃帶,被遮擋的傷口就露了出來。只見胸膛正中,有道尋常刀刃寬度的傷口,深度看起來也極深,結了褐黑色的血痂,干涸的血跡鋪出一片并不規則的圓,周圍有些紅腫,卻并不嚴重,想來這云鑼縣令,也被嚇了個半死,金貴好藥的伺候著。老態龍鐘的劉叔按壓了傷口附近的皮膚,輕輕的吁了一口氣,肺腑少不了受損,萬幸是沒有傷到心臟,他丟將尖刀放回藥箱里,取了裝滿艾草的小布包,墊到趙子衿手腕下,瞇著眼開始給他細細的診脈,屋里其他三人見狀,連忙將呼吸都放輕許多。顧惲站在老大夫身后,看了眼胸口那道傷,目光很快就移開,定在劉叔臉上,見他臉色風云變幻,到了后來,眼珠索性全闔上,一心一意的感知脈象里的細微變化。顧惲心里雖然沉重,卻沒那么無頭蒼蠅似的不知所措,尋常大夫,根本察覺不到金蠶蠱的存在,是以定論王爺至今尚未轉醒,全是因為這道刀傷的緣故??蓜⑹宀灰粯?,他是經驗老道的太醫,醫術出神入化,這也是為什么非得拖著行程,讓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長途跋涉的原因,瞧他這神色,好像就知道了什么。診脈是極其耗費心力的活計,絲毫不能分心,過了約莫有一炷香的時間,老大夫收了手,臉上汗涔涔的,洗了臉未擦似的,形容疲憊不堪,老眼中閃爍的,卻是nongnong的驚疑。顧惲捏了把毛巾遞給他,問道:“劉叔,如何,診出他為何一直不醒的原因了么?”劉叔神色復雜欲言又止,轉向趙全和趙時伍道:“小全子,時伍,你們去門口守著,誰也不能放進來?!?/br>誰都看得出來,劉叔是故意支開他們,不過二人都是忠心耿耿的下屬,心想竟然到了要越少人知道的地步,那說明王爺的傷勢,比看起來要嚴重百倍,兩人點了頭,二話沒說轉身就走,出去將門帶上了。兩人出去后,劉叔指了指床尾,顧惲依言坐過去,探出身子給趙子衿拉上衣襟,又將被褥拉倒胸口,這才坐正了,直視劉叔道:“您老有什么發現和疑問,就盡管問吧?!?/br>劉叔老眼犀利的盯著顧惲,嚴肅道:“刀傷雖然深,卻并不嚴重,并不是他一直不醒的原因。我觀他脈象混亂虛浮,時輕時重時急時緩,致使他醒不過來的原因,是體內真氣時而逆流時而順緩,在筋脈里沖撞流溯,像是在驅趕調節什么東西?!?/br>“你知道,他們這種練武之人,一身純正真氣護體,能達到寒暑不侵的境界,體質和恢復能力,也較常人快上許多,可這也有弊端,就是一旦真氣逆流,極易走火入魔或猝死,他現在的情況不到走火入魔那么嚴重,可一直這也下去,也極損筋脈?!?/br>顧惲聽他語氣觀他神色,就知真氣混亂對他來說,并不是什么解不了的絕癥,他憂心奇怪的地方,還未說出口,故而并不發問要如何醫治,只是點點頭,讓他好接著往下說。對于他的鎮定,劉叔贊賞一笑,接著道:“真正難辦的,卻是我在他的脈象里,發現了另一道動靜,混在他原本的脈象里,輕微到極易被忽視的地步,就像……”他頓住思索一瞬,道:“就像蜜蜂在你耳邊振翅那種頻率的聲響?!?/br>顧惲雙眼微微一瞪,沒料到劉叔醫術精湛至此,瞬間對這老者肅然起敬,他想,蛾子么,可不就像蜜蜂振翅么。劉叔盯著他:“子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顧惲直視著劉叔的視線,嗯了一聲,然后這老者,看著對面的年輕人,脊背都挺不直的駝下來,像是肩上擔了千斤重擔,聽他聲音暗啞的說道:“他中了蠱,金蠶蠱?!?/br>“什么?”劉叔聲音陡然拔高,劇烈的震驚之下,竟然從床上站了起來。顧惲不想這老太醫,竟然也是知道金蠶蠱的鼎鼎大名的,反應如此巨大,想必知之不少,一時心下悲愴苦澀,笑臉都幾乎掛不住。劉叔自知失態,重新坐下,臉色沉沉里也是憂心忡忡,他頓了好一會,才問這是怎么回事,顧惲不愿提百毒老叟那段往事,可劉叔不是外人,多一分信息就多一分希望,便壓了壓情緒,將蛇山上中蠱那段,事無巨細的說與他聽。劉叔聽完氣的胡子都在哆嗦,趙子衿昏迷免于責罵,顧惲一人承擔兩人的份額,被罵了個狗血淋頭,什么小王八蛋、膽大包天、欺上瞞下、翅膀硬了窮得瑟之流的妙語,氣勢如虹的從胡子花白嘴唇干癟的嘴巴里噴出來,激動過頭罵的氣喘吁吁,靠在床頭平復猛烈跳動的老心臟。顧惲給他順毛,結果被訓的更慘,只能蜷縮在床尾,看著趙子衿熟睡都不安然的臉,受氣的小媳婦似的一聲不吭,心里不憤怒,就是憋悶,他長這么大,從來沒有這么無能為力的時候,劉叔這頓臭罵,來的正是時候,他需要這樣中氣十足的聲音,分散總是忍不住將事態往壞處想的思緒。過了會,他措拾好情緒,輕聲問道:“劉叔,他什么時候能醒?”劉叔起身朝外走,道:“我老了,精神不濟怕出差錯,我先去休息一晚,養足精神明早來給他扎針引渡真氣,你讓時伍也去休息,明天幫他輸真氣,什么時候真氣平復了,他就醒了,至于那金蠶蠱,你也別太憂心,船到橋頭自然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