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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有自覺,自己在很多方面,都依賴著那個相當可靠的秘書官。不管是公事還是私事。可是,偶而看著顏書浚的背影,孫伯仁又會忍不住懷疑,或許自己只是下意識的想找個人依靠,想找個人一起分擔這個無法獨自扛起的重擔。顏書浚剛好就是那根浮木,如此而已。「哇?!?/br>之前就隱約覺得顏書浚似乎相當懂得享受人生,但實際踏進他家以后,孫伯仁才發現,所謂成年人的奢侈是怎么回事。踩進玄關,迎面而來的是感覺得出時常定期清掃的羊毛地毯、足以讓孫伯仁橫躺在上頭將腿伸直的大型沙發,還有整套的家庭劇院。瞠目結舌地望著墻邊像柱子一樣的落地喇叭,孫伯仁停了幾秒,忍不住開口說了句「你好有錢」。「別想太多了,只是普通而已。孫伯仁住的那棟房子才了不起,那里可是頂級的黃金地段?!?/br>找出客人用的拖鞋,顏書浚脫下大衣,朝著孫伯仁露出微笑。「隨便坐,想吃什么喝什么自己拿?!?/br>「謝謝?!?/br>把下班時間就準予關機的不良用語牌放在腳邊,輕手輕腳地坐下之后,孫伯仁抬起臉,望向全然沒有意思要就座的顏書浚。「現在可以說了嗎?」「用講的不清楚,你自己看看那時候是怎么回事?!?/br>不曉得在回避什么,從公事包里拿出平時隨身攜帶的小型筆電,顏書浚將它遞給孫伯仁,說聲「放在桌上看」之后,就走進廚房去了。開機,尋找上次顏書浚放給自己看過的檔案,戴起耳機按下確認鍵。從廚房傳來像在準備茶水的瓷器碰撞聲,看著筆電開始讀取檔案,孫伯仁不自覺地咽下口水。雖然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在影片開始播放的瞬間,孫伯仁還是忍不住瞪大了雙眼。從角度來看,是系館大講堂那層樓的電梯間。望著那人來人往的畫面,他不由自主的停住想讓播放程式快轉的動作,默默地看了起來。兩臺電梯中間的各樓層指引、墻角裝飾用的觀葉植物,連垃圾筒的位置部分毫不差。那確實是自己直到半個多月前為止,每天都會經過的熟悉角落當然,是在孫伯仁生長的那個世界里。然后,和影片左上角顯示整點時間同時,耳機里除了人聲喧嘩以外,又疊上了鐘聲。稍微換了個姿勢,在孫伯仁伸手調整螢幕角度的瞬間,人群中忽地閃過了某個似曾相識的人影。一個小小的、好像在哪里看過的,全身上下都是淺咖啡色的身影。影片中的那個孩子似乎抬頭看了攝影機的鏡頭,孫伯仁頓時反射性的壓下滑鼠,將影片時間往回拉。「來找我吧?!?/br>毫無預兆的,從耳機里傳來了夾雜在喧囂聲中,很模糊很細小、不知道是誰發出的低語聲。「欸?」「就你一個人來喔?!?/br>迅速伸手將耳機壓緊,再將影片重新往回拉,但接下來就算將畫面放到最大,也沒再看到那個在一群學生中、顯得格格不入的嬌小身影了。當然,那兩句不曉得是對誰說的細語,也同樣消散得干干凈凈。想想大概是自己眼花或耳背,繼續看下去的孫伯仁,這次聽見的是短促尖銳的警告音。孫伯仁知道,那是電梯故障的警鈴。影片中的電梯門開始不正常的開闔,動態畫面連結起自己不久前搭個電梯卻掉下去的恐怖體驗,他忽然覺得呼吸困難、雙耳深處發出了像是血液奔流的聲音。「唔?!?/br>明知道不該在這種時候快轉、明知道再害怕也不能躲開,他還是不能自己的伸出手,想把影片關掉透過向前伸出的五指之間的縫隙,孫伯仁發現,螢幕上映出了自己每天都會在鏡子里看到的熟悉面孔。是孫先生!那個人可能也聽過相同的警鈴,只見他不慌不忙地在樓層按鈕前站定,轉過頭望向跟在他背后一個穿著黑西裝,看似警衛的高大男子。警鈴聲實在太吵,完全聽不見孫先生開口說了什么。焦急地向前探出身子,在努力睜大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些的孫伯仁面前,出現了讓他難以置信的光景。那個男人忽然伸手抓住孫先生的脖子,另一只手同時推向他的胸口,將他整個人朝著正要關上的電梯門撞了過去人體撞擊在鐵板上的聲響,在刺耳的警鈴聲之下,就像從遠方傳來一般模糊微小。撞刮第三下的時候,那個人摔進了敞開的電梯門里面。監視攝影機的角度只看得到電梯的一部分,茫然凝視著白鐵制的門扉緩緩關上孫伯仁恍恍惚惚地感覺,似乎有類似汗水的東西,從太陽xue的位置流下。「小朋友?!?/br>冒著熱氣的馬克杯被放在茶幾上,往旁邊的單人沙發坐下的顏書浚,很明顯地放柔了呼喚的語調。影片明明很短,孫伯仁卻覺得似乎就在這短暫的幾分鐘之內,就過了好多好多年。「為什么」用異常干渴的嗓音擠出問句,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將手掌壓在脖子上,孫伯仁也下知道,這個姿勢究竟維持了多久。「那個警衛在警政局,是說一時緊張,才會做那些動作?!鼓闷鹱约旱谋?,顏書浚輕啜了口熱茶?!钢劣趧訖C,他說不記得了?!?/br>「你相信嗎?」放下杯子,說著「怎么可能」,顏書浚將電腦挪開,示意孫伯仁也喝點茶。「太奇怪了,我都沒聽說?!?/br>緊緊抓著自己身上的外套,孫伯仁的視線搖晃著,望向茶杯里的紅褐色液體。「當然了,因為我要求當天所有在場的人,都不能在你面前談那件事?!?/br>直直對上孫伯仁的目光,顏書浚停頓半晌,輕聲說了句「對不起」。「不」很想說「你不用道歉」,又無法判斷這么說是對還是錯,孫伯仁只能搖搖頭,沉默著低下臉。「而且,就算當時你的行為真的很反常,又是一個人亂跑、又是抓著不認識的人討論游戲,我還是沒辦法當場認定,你真的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br>把裝盛著熱紅茶的杯子遞給孫伯仁,顏書浚發出苦澀的嘆息。「坦白說,雖然我認識他很多年了,還是時常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一直到你抱著不良用語牌、在記者面前哭出來的時候,我才確定你真的是另一個人?!?/br>想起那漫長的一天,孫伯仁抓緊杯子,只覺得眼睛似乎又不爭氣的開始發癢起來。「你不是說我化危機為轉機了嗎?」「對啊,可是那不代表你表現得很像那個孫伯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