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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天酒醒后的許雁庭看著人去樓空的屋子,沉著臉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將想勸說他的邵氏夫夫鎖在門外,一個人關在房里一句話也不說。三天后,他自己走了出來,只交代邵明遠好好照顧許鳳庭和他未來的侄子,就頭也不回地快馬而去,邵明遠默默看著他的背影,那是通往京城的方向。半個月過,邊塞小鎮云陽熙熙攘攘的街面上默默多出了一間小小的茶館,老板姓趙,省得玉面朱唇為人和善,而他家里身懷六甲的少君更加驚為天人,且沏得一手好茶。每天下午小店里都擠滿了來過茶癮的客人,因為大家都知道這位面色蒼白的趙家少君顯然身子不大好,每天只能出來一個時辰,親手泡三壺茶而已。仲秋的云陽早已天寒地凍,約莫戌時時分,一輛馬車停在了早已打烊的茶館面前,趕車的青年手腳麻利地將車里的東西朝家里搬,此人正是茶館的主人趙老板,也是隱姓埋名之后的金牌育胎師邵明遠。將茶葉、腌rou、黃酒等物在倉庫里堆碼整齊,邵明遠搓了搓凍得發麻的雙手,才走到二樓卻能見到房里隱隱亮著燈光,臉上不由有了笑意,步子也下意識地邁得大了許多。許鳳庭此時并沒有睡著,傅漣的大軍早已經揭竿而起公然與傅鴻對抗,如今到處兵荒馬亂的,許多難民逃到了云陽,因此這附近也很不太平。每次邵明遠出去辦貨,不管回來得多晚,他都要等著他見到他平平安安地到家才能放心。可畢竟已經進入了孕期的第八個月,沉隆的孕腹高高地挺著,漸漸長大的胎兒也不斷壓迫著他的后腰和盆骨,令他每每坐臥難安,若坐久了腰痛難忍,可要躺下吧胸口又悶得喘不上氣來。最近夜里已經沒法平躺著睡了,邵明遠親手用鴨絨夾雜著新棉花給他做了個又高又軟的枕頭讓他靠著它斜躺著,這樣稍微好些,也若保持一個姿勢久了,必定也會渾身酸痛四下不適,更別說最近越來越頻繁地抽筋盜汗,還好摯愛的人就在身邊,時常在睡夢中痛醒,還沒有張口那人已經聽見他下意識的呻吟而閉著眼睛伸手過來給他揉腰揉腿。雖然已經盡量放輕了手腳,邵明遠在打開房門的瞬間還是帶進了嗖地一陣冷風。“外頭可是已經落雪了?打烊的時候我看著天上陰沉沉的,倒好像要壓下來一樣?!?/br>許鳳庭想起身接過他手里的大毛褂子,卻被他一把按著坐下,“我自己來,下午等貨的時候打了個瞌睡,這會兒功夫可精神著呢!倒是你,我不在家要你守了一天的鋪子,累壞了吧?”許鳳庭微微一笑,“你在外頭奔波勞碌的人不累,我這個在家吃現成飯的倒累了?”說著還是起來,卻一個趔趄差點跌了過去,還好邵明遠就在身邊,牢牢將他摟在了懷里。“怎么了!”“……腳麻了?!?/br>許鳳庭咬著唇微微抬起發麻的那只腳,因為肚子太大,只好整個身子都朝后面的椅背靠過去,才免得壓著難受。邵明遠忙蹲下身將他的腿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待他一陣兒勁頭過去了,方打了桶熱水過來輕手輕腳地脫他的靴子。“天氣冷,你的腳又腫得厲害,泡一泡放松放松好睡覺?!?/br>許鳳庭輕輕應了一聲,隔著肚子看不到那人的表情,只好撐著腰坐起來一些,直到能看到他微微帶著笑意的臉,心里才算踏實。“這樣好些嗎?”邵明遠的雙手在熱水里力道適中地按摩著他已經浮腫得很厲害的雙腳,揉按了約莫有小半個時辰、換了三次熱水之后才抬起他的腿來擦開,扶著他躺到床上,繼續耐心地給他按摩因走動不得而僵痛無比的雙腿和后腰。“老天到底看你哪兒不順眼,要你這樣辛苦,cao勞過日子倒罷了,還要日夜伺候個廢物老婆?!?/br>指尖輕輕劃過那人瘦削的臉龐,許鳳庭心里很不是滋味兒。想當初第一次在育胎館相見,邵明遠已經給過他最專業的意見,最好別要孩子。不聽話的是他,可吃苦受累的卻是他。邵明遠卻一把捉住他的手在嘴邊輕輕啃了一下,“那你給我生個天才兒子彌補下,不行,得生兩個,分別當個文武狀元!”45、金牌育胎師夜漸漸深了,邵明遠支著頭躺在床上,借著淡淡的月光看著枕邊睡得尚算安穩的人,略帶薄繭的掌心輕輕撫了撫他在睡夢中仍微微蹙起的眉心。自從在云陽住下,這人一個多月來每晚也就只有這初初入睡的兩個時辰算是能睡得著的了,之后便會不斷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胎兒大了壓迫著母體是一個原因,可他本身底子太差也是另一個原因。目光下意識地落在那人大得幾乎等同足月的腹上,邵明遠的臉色越發凝重,漸漸停下了一直在他腰后緩緩推揉的動作之后,他躡手躡腳地下了床舉起油燈朝書房走去。書柜最里頭一層有個極不顯眼的暗格,他伸手進去掏了掏,很快摸出一本筆記來,這是他從醫以來所有重大案例的筆記,里面記錄著他所遇到和解決的各種疑難雜癥,還有很多是直接將他師父零散的筆記整理好裝訂過來的,因為大多比較生僻,所以他平時也沒有研究得太深,大多都是理論上的而已。他坐在書桌前一頁一頁翻得很慢,尤其注意師父提到的每一個孕夫底子太差導致孕期延長和胎水過多的實例,恨不得從每個空行里都摳出字來,如果目光有溫度,這本小本子可能早就燒起來了。因為許鳳庭的肚子早已頗具規模,他曾經以為是雙胎,可仔細把過幾次脈,可以確認里面只有一個孩子,可胎兒目前的生長發育已經又超出了常規的規律,按理說如果孕夫身體不好,那孩子就長得不好,可目前的情況是孕夫的身體不好,孩子得不到充分的營養就開始對母體進行侵略性質的掠奪來滿足自身的生長發育,因此才會令許鳳庭的身子越來越難以符合。肚子過大倒也并不是因為胎兒過大,而是因為掠奪而產生的瘀毒無法排除滯留在了體內。而且他的腿腳浮腫、腹痛和頭暈目眩等母體與胎兒互相排斥的不良反應都在一天天加劇,這令邵明遠急得幾乎如坐針氈,表面上大大咧咧地哄騙他多休息,晚上等他睡后抓緊時間反復研制各種新藥,只是給他用過幾次之后效果都不不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