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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六甲。許鳳庭不動聲色地對邵明遠微微點頭,轉而對傅鴻笑道:“你若不信我,何不讓他給筠哥哥看看?”傅鴻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多少御醫看過了,還不是這么一回事?也罷,你特特向我舉薦的人,我還能信不過么?”說完朝邵明遠招了招手,“那就請你給我們筠兒看一看?!?/br>話音剛落,已經有兩個丫鬟上來擺好了椅子并小心翼翼地扶起樂筠的手臂置于案上,少許撩起了一點袖子。邵明遠接到許鳳庭鼓勵的眼神,雖然心里還是有點惴惴的,但還是盡力屏息凝神給樂筠診脈。“側少君產期在即,少則二十天,多則一個月,小公子就要出世了?!?/br>短短一句話立刻令傅鴻和樂筠對他刮目相看,和幾位經驗豐富的老御醫說得一模一樣啊。因為越國男人的孕期并不是邵明遠前世的現實世界那種十月懷胎,而是很有彈性的,一般在九到十八個月之間。簡單點說,就是如果孕夫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又有愛情的滋潤心情大好,那孕期九個月便會發動,但如果相反,不管是身體弱了還是情緒抑郁了,胎兒都會減速生長,最長十八個月,如果再生不下來,那胚胎就會停止生長流掉了。所以要一下就估出一個孕夫的產期并說出男女,那絕對是個專家。這時樂筠不自在地扭動了一□子,傅鴻眉心一蹙,“怎么,腰又酸了?來人,快扶側少君歪著?!?/br>樂筠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腰,“自從有孕便是如此,坐臥久了都腰酸得不行,幾位御醫也沒轍,只說孩子出生后就會好了,不知先生有沒有妙方?”邵明遠伸手在他揉捏的位置上按了兩下,又拉起他的手臂在他手肘處上下幾個xue位來回揉按。“側少君覺著如何?”樂筠驚訝地張大了嘴,抬起頭朝著將他摟在懷里的傅鴻笑道,“真的好多了,邵先生真是神了!”邵明遠忙謙虛地擺了擺手,“側少君謬贊了,都是師父傳來下的手法,回頭我交給你近身伺候的哪一位,每天揉一會兒,不出七天就會好的?!?/br>傅鴻也樂了,“虧了鳳庭,真該早些薦了你,筠兒也不須受這么久的罪?!?/br>當下給了許多賞賜,因許鳳庭帶病之身不便久坐,但在太子面前他也不好躺著,這點尷尬傅鴻自然是明白的,因此沒坐多久就走了,留下許鳳庭和邵明遠兩個一里一外地坐著,中間還隔著好幾張椅子。兩個人半晌不言語,還是許鳳庭先開了口,“那天……你別怪我,我沒有旁的意思?!?/br>邵明遠明白他是說叫他出來作證的事,忙擺了擺手表示他不介意,“你別想太多了,好不容易回家了,很該好好靜養才是。椅子上坐久了對你的腰不好,還是去那邊躺躺?!?/br>許鳳庭聽話地點頭,邵明遠見他一雙亮晶晶的眸子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不由壯了膽子,遂走上去扶了他一把。吃醋許鳳庭的手指白皙而修長,卻不似女子柔荑那么綿若無骨,而是骨節分明,掌心甚至帶有一些曾經持劍拉弓留下的薄繭。只是手上好涼。看著坐在榻旁的邵明遠,許鳳庭仍舊不言語,只靜靜的歪著,嘴角不自覺地有了一點點若有若無的弧度。“家父的話,先生不必太過介懷,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誰也不能強求?!?/br>似乎能猜到許將軍拜托過邵明遠神馬,許鳳庭的語氣聽不出悲喜,似乎在說一件事不關己的小事。邵明遠沒有搭理他,似乎是在仔細地辨認著脈象而沒有留意到他的舉動,卻在他悄悄將另一只空著的手繞到一邊揉按后腰的時候第一時間將他的身子扶正,板著臉卻力道適中地給他揉了起來。許鳳庭看他臉色不好看,不由輕聲嘆息,“先生可是生氣了?”邵明遠并不看他,“三公子連自己的身子前程都能看得這么通透,邵某一切凡夫俗子,實在難以體會?!?/br>許鳳庭神色一黯,垂下眼半晌方道:“先生是個明白人,鳳庭經歷了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若還看不開,又叫老父和兩位兄長情何以堪?強顏歡笑縱然艱難,日日啼哭也未必歡喜,你說呢?”邵明遠半天不說話,松開了給他按脈的手,語氣卻很堅定,“我一定會治好你的?!?/br>許鳳庭笑得有些凄涼,不過還是點了點頭,“我總是信你的?!?/br>這一年的夏季似乎特別短暫,大約大半個月后,早晚時分的秋雨就開始一層急過一層,北風密密地吹起,把街面上的落葉吹得在半空中回旋起舞。邵明遠的小鋪子這幾天很忙,白天陸陸續續沒有斷過來人,因此他只有在晚上關門閉鋪后挑燈夜戰忙自己的事,六兒跟在一邊幫著將曬干的蜈蚣、蝎子、冬蟲夏草等物裝進酒壇子里,一面心想著這許公子的面子真大,先生這么費心費力給他開小灶呢。又看邵明遠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少不了嘮叨他,“先生已經好幾天沒好好合個眼了,今天早點睡吧,看看你那眼窩子,都熬的陷進去了?!?/br>邵明遠還沒有搭話,卻聽見門簾子簌簌一響,外面走進一個人來。“整條街誰不知道邵大哥為人勤勉最舍得吃苦,可也要先顧顧自己的身子,身體可是立業的本錢?!?/br>來人說得關切,邵明遠見了他忙客氣地笑笑,“是云霄啊,快進來,晚上才起了風,你怎么出門來了?”那被喚作云霄的少年輕輕一笑,“我爹做了點糟鹵雞脯子,我想著邵大哥愛吃,就給你送點過來,早上當當小菜送送粥也是好的?!?/br>邵明遠忙道謝,見六兒已經歡快地接過去,不由也樂了,“你是不知道,我們六兒可更愛吃這個,上次那壇大半都是他解決的?!?/br>云霄一聽忙道明天再送一些來,邵明遠哪里好意思,連說不過開開玩笑,一面停下手里的事情命六兒去泡壺茶來。這個云霄姓陳,是邵明遠的鄰居,今年年方十六,生得白白凈凈纖纖細細的,本來也讀著書想考個功名,奈何自小身子不太好,稍事勞累便咳喘不停,他家里在京城開著好幾家當鋪,家境是極殷實的,因此便不許他再做功課,不過在家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