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忽然有人叫道：“秦沖呢？”

    顧留生回頭一看，秦沖不知怎么時候，已經逃走了。蕭南星提步便要去追，顧留生忙叫住她：“不要追了，我們也不知道他往哪里跑了?！?/br>
    蕭南星道：“他害死了這么多人，實在該死！”

    顧留生看了看地上的楚琭琭，眉頭一皺，沉聲道：“我們先把楚jiejie送走吧?！彼挚纯闯箸?，依然昏迷不醒，“先放到屋里去?！?/br>
    蕭南看著楚琭琭，捏了捏手中的劍，忍著眼淚，上前將楚琭琭扶起來，顧留生正要將她抱起，一直低著頭的東方清忽然開了口：“我來吧！”

    東方清抱著楚琭琭的尸身，面無表情，走了進去。此刻平翼門的弟子因夏城夫婦去世，也沒在阻攔他們，只得任由他們過去。

    而宋雋，一直愣在原地，看著東方清的背影，無法言說。

    蘇漸道：“顧兄，你先把楚姑娘的事處理好，其余人......我先來安頓?！?/br>
    顧留生點點頭，“有勞蘇大哥了！”說完，也把楚珞珞抱起來，進了屋。

    安頓好楚琭琭和楚珞珞之后，顧留生和蕭南星便同夏翊一起，將夏城和林璇葬在了后山，又準備將常莞火化，夏翊哭了好一陣，方才鎮定下來。他道：“我從小跟在娘身邊，受她教導。我知她性格剛毅，得知二十五年前那段真相時，她大概便沒有再想過活下去了?！?/br>
    顧留生心有愧疚，想著如果自己不帶著你那么大一幫人上來，或者事情便不會這樣。

    “夏兄，是我對不住你！”

    “不是你的錯......”夏翊道，“我爹......我爹的死，只怨他自己。李師叔和陸嬸娘他們，又何其無辜！”

    顧留生心中一震，夏翊如此通情達理，是非分明，與絲毫沒有夏城那樣的小度量。他看了看躺在石板上的常莞，心中感嘆：為母如此，值得人們敬仰。

    夏翊站起來，拿著火把，扔了過去。

    “顧兄，你們接下來怎么打算？”夏翊問道。

    顧留生道：“我們先把楚jiejie送回青煙谷，然后......”他看了看蕭南星，“可能要去一趟襄陽?！?/br>
    夏翊點點頭，“我要把娘送回定州，恐怕不能跟你們一起送楚jiejie了?！?/br>
    “那......平翼門怎么辦？”蕭南星道。

    夏翊道：“平翼門有才有德之人很多，他們都比我更能勝任門主之位?！彼仡^看了看那些重重疊疊的房屋，即便被茂林覆蓋，也是那樣威武壯觀。

    “聽娘說，從前祖父在的時候，弟子們都是叫他師父，他對弟子也十分關愛，如父親一般?？傻尤握崎T之后，我的師兄弟們便不能稱他為師父，只能叫門主?！毕鸟吹?，“平翼門......早已不是從前的平翼門了?！?/br>
    這時，一個平翼門的弟子氣喘吁吁地跑上來：“顧少俠，楚珞珞姑娘醒了！她......”

    顧留生和蕭南星一聽，忙跟著那弟子跑了下去。

    還沒到門口，便聽見屋子里傳來楚珞珞的哭聲。他們進去一看，只見楚珞珞躺在床上，蒙著被子，好幾個人在那里扯，怎么也扯不開。

    東方清則坐在門口，一言不發。

    “先生！”顧留生叫了東方清一聲，可他雙眼呆滯，一動不動，也不理會顧留生。

    顧留生進去，走到楚珞珞床前，俯下腰，輕輕扯了一下她的被子，“珞珞?！?/br>
    楚珞珞聽到顧留生的聲音，慢慢把被子掀開。她的雙眼紅腫，淚水早已浸濕了被子和頭發。她見顧留生和蕭南星站在床前，哭得更厲害了，“顧大哥......蕭姑娘?！?/br>
    蕭南星坐在床沿上，替她擦了擦淚水，“珞珞，我們知道你傷心，可是如果楚jiejie看到你這樣，她該有多心疼?！?/br>
    楚珞珞一怔，撲倒蕭南星肩上，淚如泉涌，“我沒有jiejie了，jiejie......jiejie她......她怎么舍得丟下我！”

    蕭南星輕輕拍著楚珞珞的后背，扭頭看了看門口的東方清，道，“楚jiejie她......大概心里太苦了吧?！?/br>
    東方清聽到蕭南星說的話，身子一震，站起來，朝屋外走去了。

    顧留生知蕭南星心中對東方清有些怨氣，便道：“先生也有不得已的苦衷?！?/br>
    楚珞珞泣道：“從前jiejie帶著我到處乞討，被那么多人欺負，那個時候更苦，她......她為何這次卻要想不開，要離我而去?！?/br>
    “楚jiejie對先生一往情深，此事一旦傳揚出去，與先生清譽有損。為保先生名譽，她必不能再回青煙谷，更不能日日伴先生左右，這于她來說，豈不比死了更痛苦！”

    楚珞珞眉頭一皺，忽然不再出聲了。她低頭垂淚，沉吟道：“原來……這樣比死了更痛苦?！彼劬γ榈筋櫫羯?，心中想著此后她也不能與他相伴，也不知會不會如楚琭琭這般苦。

    “很早之前我便知道jiejie的心事，心中對此事一直存有芥蒂……”楚珞珞半閉著紅腫的雙眼，“原來，所有的事都是她一個人在受著，熬著……原來我一直自詡是jiejie最親近的人，卻讓她一個人孤孤單單承受著這一切，原來……”

    啪！

    她忽然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五個鮮紅的手指印立刻出現在她臉上。

    見楚珞珞又要扇，顧留生忙上前拉住她，她直哭道：“都怪我！都怪我！”

    “這不怪你……”東方清不知什么時候又站在了門口。

    顧留生忙起身，“先生?！?/br>
    東方清頓了頓，無力地走進來，慢慢走到楚珞珞床前，牽著她的手，“走，我們送她回家?！?/br>
    那一瞬間，楚珞珞仿佛又回到到了小時候……

    小時候的楚珞珞，走到哪里都要人牽著，還要一手牽一個。她右手牽師父，左手牽jiejie，如此，她心中便覺得自己擁有了整個世界。

    可如今，東方清的手冰涼，而楚珞珞的另一只手，忽然不知道該往哪里放了，左邊那個人，永遠也不可能再牽她的手了。

    顧留生和東方清為中毒那一群人解了xue，一切打點好之后，便準備將楚琭琭送回清煙谷。那一眾人中的大部分人，因感念楚琭琭的救命之恩，都吵著要送楚琭琭一程，直到江寧府城內，他們方才散去。

    宋雋心中一時還未接受楚琭琭的死，不忍送別，便留在了山上。

    而公孫鳶，大概是頭一次經歷這種生離死別，這幾天也幾乎沒怎么說話，也沒吃什么東西。聽說顧留生等人已經將楚琭琭送下山，她忽然嚷著也要去送楚琭琭，于是拉著盈淵，騎馬便去追。

    可到了山下，他們才知，顧留生他們早已出了城。公孫鳶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娥眉微簇，不知在想些什么。

    這些日子以來，公孫鳶總是笑著，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