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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自入門以來,她第一次見到了那位活在傳說中的大師兄。 他是佛門弟子,瞧著卻更像隔壁家修仙的道長。 最初的印象,便是一塵不染,如雪的白。 僧衣是白色的,束發的帶子是白色的,他的膚色也是不見陽光的蒼白,唯獨一雙眼睛一頭青絲,是深沉如墨的黑。 兩種顏色涇渭分明,對比明顯。 他的神情也很容易讓人想到天山之巔的皚皚白雪。 純粹的冷。 一眨眼的瞬間,他身形一晃,出現在阿嫣的面前,對視一眼,他開口,聲音也如山澗泉、冰上雪:“你既已拜入師父門下,便該遵守門規,何以放浪形骸,褻瀆我佛門清凈地——” 阿嫣心思飛轉,暗想,現在和他當眾鬧一場,興許老和尚看不過眼,就會把她趕走,這樣正好能名正言順地回桃源。 此計甚妙。 于是,阿嫣站起來,指著他,柳眉一豎,語氣還是那般低柔宛轉,隱隱卻含著嘲弄挑釁:“明慈師兄,你好不講道理呀!我本來就是狐妖,道行全用在迷惑男人上,你說我放浪形骸……想叫狐貍精不發sao,便如逼良為娼,逼母豬上樹,師兄,妓院你肯定沒逛過,那你會教母豬爬樹嗎?” 沒等他回答,她哼了一聲,斜睨他一眼:“不會???那你非得來煩我作甚?我又不對你放浪形??!再說了,這滿屋子的小禿驢,就你一個留頭發的,你這么喜歡你的佛門清凈地,你怎的不跟老和尚學學,剃光頭發,穿衣服露個圓滾滾的肚皮——你這么愛好你的皮相,一看就六根不凈,佛祖會生氣的?!?/br> 說完,過了好久,都沒一點聲音。 師兄們震驚地看著她,好些人忍不住吞了吞唾沫,念一句‘阿彌陀佛’。 最終,明慈留下一句‘我不是’,轉身就走了。 第二天,所有人都看見,大師兄剃掉長發,燒了戒疤——不知是第一次動手,技術生疏,或是心中實在氣不過,他頭頂還割破了好幾個口子。 阿嫣看見他,高興地拍手:“啊呀,小禿驢,叫你剃頭發,你還真變光頭啦?——真聽話,要不要jiejie獎勵你一個香吻?” 大師兄冷冷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地離開。 從此以后,明慈許是自認口拙,甘拜下風,見了她都繞道走,不與她一般見識。 阿嫣也不理會他,只是覺得可惜,都鬧成這樣了,老和尚只當沒發生過,依舊樂呵呵的,半句不提讓她走的話。 一日日的,就這么拖了下去。 練功的時候,阿嫣還能提起幾分精神,到了念經打坐……師兄們在敲木魚,在阿彌陀佛,她手里捧著經卷,念著念著就睡了過去。 老和尚不管她,師兄們讓著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有大師兄,有時會看一眼她的方向,神色間頗為不贊同。 阿嫣是不理他的,若他想開口對她說教,他說一句,她罵一句禿驢,直到他忍受不了侮辱,默默地走開。 十年后,他又默默地蓄起頭發。 同門都說,大師兄的造詣極高,他可是近萬萬年來,唯一千歲左右,就能修成金身的弟子——金身已成,代表他半只腳踏入飛升的行列,已經是半佛之身。 阿嫣問:“金身有什么用?” 師兄回答:“那可是大大的好!夏天不怕熱,不出汗,蚊蟲不近,冬天不怕冷,不會凍傷——對戰時的好處就更不用說了,金鐘罩鐵布衫神功,刀槍不入,一個打四個不虛的,不過我們是佛門子弟,不談打打殺殺的俗事?!?/br> 阿嫣聽了很是感興趣,纏著師兄教她。 師兄不允,她又去纏著老和尚,說他偏心,只教小禿驢,不教她。 濟宗依舊笑呵呵的,心平氣和道:“明貞,并非為師偏心,你明慈師兄是用千年童子身修煉,自然一日千里,進步飛快??赡恪?/br> 阿嫣了然,失望道:“我身經百戰,修不成的了。唉,早知如此……”想了一會,忙搖頭:“不成,早知如此,我也不干,誰愛當千年童子誰當去?!彼粗鴰煾笀A滾滾的肚子,笑問:“大師兄是千年童子身,師父,那你豈不是萬萬年童子身了?” 濟宗笑道:“胡鬧?!?/br> * 百年后。 阿嫣在西天待足了一百年,就算平時再偷懶,佛經也能勉強背上幾卷,師父又收了幾個師弟進來,師門文試的時候,她也不是最后一名了。 日子過的平淡又枯燥,但也沒什么不好的。 除了每次外出斬妖除魔,老和尚總喜歡把她和明慈分到一起。 她覺得大師兄是個假正經的呆子,禁欲千年,心理八成不正常。明慈覺得她是迷惑人心的妖女,站著不動,狐sao味都能傳到幾百里外。 西荒殺妖皇之后,他們名聲大噪。 不止是同門,就連西天乃至于三界的許多人,都知道濟宗座下有兩名得力弟子,總愛把他們放在一起談論,仿佛他們是一對行走江湖斬妖除魔的搭檔。 ——沒勁。 直到那一天,東海有惡龍出沒,驚擾沿海漁民。 眾神之巔的帝宮數次催促東海龍王收服自家親戚,不知出于什么緣由,龍宮遲遲沒有動靜,這個活便落在了明慈和她的頭上。 出征的路上,還是一路無話。 相看兩相厭。 明慈總是面無表情,少言寡語。 她覺得明慈連可愛都談不上,毫無逗弄的興趣,便和他井水不犯河水。 可那惡龍壽長五千年,十分難纏,明慈對上它都很吃力,更別說阿嫣,纏斗多時,兩人都受了不輕的傷。 惡龍傷了一只眼睛,因而勃然大怒,一爪子掀翻阿嫣,驀地沖向一邊重傷倒地、仍在咳血的明慈。 阿嫣沒辦法,是真的沒辦法,只好運轉起煉容心法,擋在他面前,硬生生抗下了惡龍一擊,接著趁惡龍不防,反手用盡全力刺出一劍,穿透堅硬的鱗甲,正中龍心,guntang的血濺了一臉。 臉上一陣刺痛。 阿嫣不用拿鏡子看,都知道怕是又毀容了。 惡龍雖然伏誅,她受傷也不輕,趴在地上半天動不了,明慈過來背起她,尋了一處荒無人煙的海島休養生息。 阿嫣背靠巖壁,喘息了會兒,抬起手,慢吞吞地弄亂頭發,用垂下的發絲,遮住臉上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接著看了一眼對面——那和尚慘白著臉,唇角還掛著血漬,又在閉目打坐,嘴里念念有詞,旁邊放著他的降魔杖。 仰起臉,透過一縷縷亂發,瞇眼看著天空。 ——已經到了他每天雷打不動念經的時辰。 阿嫣瞧著他,等他念完了,便開始發牢sao。 “我說你武器選什么不好,選根棒子,你以為你的降魔杖是孫猴子的金箍棒,重達上萬斤嗎?敲那惡龍幾下,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