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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呵欠,散漫道:“我沒空與你扯舊事?!币痪湔f完,側過頭,直視男人的眼睛,聲音一點點冷了下來:“怎的,你見我日子好過,又想給我添堵?陛下,你都坐擁天下,身為江山之主了,心胸開闊些,何必同我一般計較?!?/br> 她拿起自己的東西,連告辭都不說,直接走了。 珠兒忙跟上。 楊昭看著她的背影漸行漸遠,驀地起身,開口道:“韻兒懷上了孩子?!?/br> 珠兒大驚,差點絆倒。 阿嫣卻不曾停步,頭也不回:“關我何事?” 楊昭瞧著她下樓,走到窗邊,兩手扶著窗臺,又看著她上轎子,消失在重重簾幕后。 看得久了,忽然就有些難受。 他偶爾聽見宮人竊竊私語,說是廢妃陳氏回府后,非但沒有如所有人預料那般,盡快的一命嗚呼,反而身子好了起來,近來還時常上街采購玩物。 他本是不信的。 那個女人……他太了解了。 阿嫣對他情根深種,離了他必然活不下去。 今日所見,卻證明他錯了。 多少年了。 想起阿嫣,他首先記起的不是嬌俏甜美的發妻,而是深宮中蒼白尖刻的女人,如漸漸腐爛成灰的殘花,丑陋而令人厭煩。 那女人永遠活在過去,永遠只記得大婚時所謂的承諾,拒絕接受現實。 他是帝王,為了皇家子嗣,必須三宮六院,雨露均沾。 那女人卻不能理解,也因此變得更為瘋狂。 十四年夫妻,落到如今的結局,亦非他所愿。 他的阿嫣,本該是一襲紅衣,驕傲如烈陽的女子,而深宮中那蒼白瘋癲的女人,和他當初所愛的少女,根本無一處相似。 楊昭心底清楚,他愧對那個女人。 然而,伴隨愧疚而來的,卻是沉郁的枷鎖,和更濃烈的反感。 沒有人喜歡總欠著別人。 今日見到的阿嫣,卻帶回他記憶深處的美好。 那個阿嫣單純善良,一顰一笑明艷動人,使人心生歡喜。 那個阿嫣待他情深不悔,生死追隨,不會總念著舊賬,也不會和他針鋒相對。 那是他深愛過的女人。 * 岳凌霄在院子外練劍。 是的,他特地選在練武閣外頭,習武之人視力絕佳,那女人若是回來了,絕對逃不過他的眼睛。 他也可以在對方發現前,先行回房。 長劍凌空劈下。 第一劍,這幾日他心神不寧的,都怪那作死還得拖上他的女人。 第二劍,世間竟有這等恬不知恥,可惡透頂,水性楊花的女人。 第三劍,作死便也罷了,卻在……卻在那等緊要關頭昏了過去,短短半個時辰,他比在戰場上生死一線時,更受煎熬。 …… 汗水順著下頜流了下來,掉在泥土地上。 第十五劍…… 那女人出去了這么久,怎么還不回來? 他越發煩躁。 好在揮出第二十二劍時,視線中出現了阿嫣的身影。 岳凌霄收起劍,立在練武閣門口。 腦海中想著轉身就走,身體卻想著再瞧一眼再走。 待那兩人走的近了,他突然發現……阿嫣的丫頭臉色不對,頭冒虛汗,魂不守舍的,像是受到了什么驚嚇。 阿嫣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看到了他,也只是微微揚了揚眉:“兄長在練劍?” 岳凌霄汗流浹背,后背的衣衫貼住身體,手里又拿著劍,問這種話相當于廢話。于是,他不搭理,開門見山道:“你去哪里了?” 阿嫣說:“上街買衣裳首飾?!?/br> 岳凌霄擰眉:“比平時晚了半個時辰回來?!?/br> 阿嫣奇道:“你怎知道我平時多久回來?你跟蹤我,還是整天躲在樹上偷看呀?” 岳凌霄面色窘迫,低哼了聲,不答。 阿嫣笑了聲,慢聲道:“今日在茶樓碰見陛下了?!?/br> 岳凌霄心口一緊,不自覺地握緊劍柄:“皇上?” 阿嫣反問:“還能有哪個陛下?” 珠兒苦著臉,拽住阿嫣的胳膊:“娘娘,皇上……皇上不會對咱們如何吧?” 阿嫣笑著刮了刮她鼻子,戲謔道:“不會,說不準八抬大轎接你回宮呢?!?/br> 珠兒皺著小臉,急道:“娘娘!” 阿嫣往落雨軒走:“我說了不會,那就是不會,你用不著杞人憂天?!?/br> 珠兒心不在焉地跟著主子走回落雨軒,快進屋了,才感覺不對,回頭一看,岳凌霄也跟著過來了。 阿嫣也在看他:“有事?” 岳凌霄沉默片刻,啟唇道:“……喝茶?!?/br> 阿嫣似笑非笑:“我這兒的茶,你還敢喝?膽子不小?!?/br> 岳凌霄攥緊了手,臉色的變化精彩極了。 阿嫣搖了搖頭,無心捉弄他,對珠兒道:“給岳公子上茶。我只想喝水,不然清酒也成?!?/br> 珠兒領命去了。 屋子里陷入寂靜。 阿嫣從里屋找到了鏡子,又開始對著鏡子,往臉上抹前天買的胭脂,因此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壓根感覺不到其他人的存在。 岳凌霄等了又等,實在不耐煩了:“陳嫣?!?/br> 阿嫣沒放下鏡子,只是斜睨他一眼:“你說,我聽著?!?/br> 岳凌霄卻又不知該說什么,悶了半天,憋出幾個字:“那天……為什么?” 阿嫣奇怪地看著他。 珠兒送來茶水和清酒,又識趣地退下。 阿嫣給他倒了杯茶,給自己倒了杯酒,握著酒杯晃了晃,緩聲道:“我不喜歡成天喝茶,更討厭悶坐幾個時辰,只是喝茶?!?/br> 岳凌霄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我不喜歡裝成病入膏肓的模樣,引人同情?!?/br> “我討厭說一些傷春悲秋的廢話,什么生啊死的,聽著就煩?!?/br> “可我裝了那么久,你以為是為什么?” 岳凌霄緊盯著她。 阿嫣柳眉舒展,坦然微笑道:“當然為的是騙你上床。喝茶是為了培養你的習慣,裝病裝淡泊,是為了讓你放松警惕。這樣你明白了?” 岳凌霄沉默,臉色忽而漲紅,忽而鐵青,最后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你——” “別你啊你的了?!卑㈡虜[擺手,笑得張揚而挑釁:“你想說我不守婦道,大逆不道,水性楊花,隨便說,說夠了喝杯茶潤口,趕緊的回練武閣去,別打擾我鉆研美容駐顏術?!?/br> 世間……世間竟有這等混賬之人! 岳凌霄本想等阿嫣道歉,想著她若是知錯了,他便也能放下,以后還可以時常過來作客,沒想到她不僅毫無悔意,還能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出這種荒謬的話。 阿嫣偏過頭看他:“還不走?” 岳凌霄又想開口。 阿嫣趕在他之前,加上一句:“再不走,我脫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