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8
馬車中的元翼耳力極好,那幾人的談話聲,一字不差地傳入耳中。 京外流民遍野,各地官員不作為。宮里卻還在選秀,陛下仍日日歡歌,寵幸新人。 這樣的江山,滿目瘡痍。為帝者,不顧社稷,為官者,不顧民生。他身為元氏子孫,竟無可奈何,何其可悲? 邊關一有異動,朝中無人主戰,文官們都盯著長成的公主,等著國師下令和親。如此王朝,居然沒有滅亡,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馬車一路進城,戌時已過,城門緊閉。守城的士兵站在高高的城樓上只看了一眼,就立馬下來開了城門。 一入城,仿佛兩個世界,各家的酒樓花坊門前的燈籠紅晃晃的,里面飲酒作樂的聲飄出來,夾雜著女子的嬌笑聲。 馬車中的男子臉色越發的冷,他冰冷的眼眸中,帶著沉痛。 他們元氏皇族,愧對天下百姓,愧對那些一無所知的子民。 然他有心無力,這江山,不是他們姓元的,而是國師一人的。國師隨意擺弄著他們,擺弄著滿朝文武。 忠良空有凌云志,奈何君王自尋歡。 這表面的繁華之下,是多少的尸骨堆就。而不久之后,即便是這繁華,都會沾上nongnong的血腥之氣。 近亥時,馬車悄悄駛進了王府。府中平靜如水,寂無人氣。 安總管緊跟在主子的身邊,躬著身子。 “王妃下午做了什么?” “回王爺,王妃下午小憩過后,派人來尋王爺,說她身子不適,晚膳就不在悟禪院用了。老奴告訴她王爺您不在府中。接著王妃就一直在屋子里,并未出門,晚膳是在玄機院用的?!?/br> “好了,你先去忙吧,本王想隨意走走?!?/br> 安總管聞言,忙停住腳步,命隨從們各自去忙。 元翼的腳步未停,一直走到玄機院的門口。輕輕地推門進去,就見主屋門廊下的燈籠亮著,屋子里漆黑一片。 他的心莫名就溫暖起來,慢慢地朝主屋走去。 屋內的床上,錦被之下,是睡得香甜的女子。男人高大的身影立在床前,注視著熟睡中的她。 她睡著的樣子,似乎十分的規矩,雙手交疊在胸前,正面仰躺著,和她清醒時完全不同。 黑夜中他的神色難辯,幽深的眼一瞬不眨地看著她。她散開的青絲,她長翹的睫毛,微嘟的紅唇。靜謐的室內,他能聽見她綿長的呼吸聲。 倘若他的生,要踩著她的尸體踏足前行,那么,他寧愿不要。 慧法大師說活人參生在極陰寒的地方,是否是傳說有誤,還是她身世可疑。至少傅家自前朝以來,并無什么特別之處。她母親邢氏與邢家都不過是普通人家,從未出過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這樣的她,怎么會是活人參? 他慢慢俯身,修長如玉的手指遲疑地從袖子里伸出,輕撫著她的臉。她的肌膚細滑如凝脂,軟嫩嫩的。 一想到她會被人吸干血,了無生氣地被人隨意拋尸荒野,他就恨不得手刃那人。但是以他現在的功力,卻不是那人的對手。 他眼下要做的,只能護著她,拼盡全力。 熟睡中的女子一無所知,不知他的窺探。芳年今日白天雖睡了一會,卻仍舊覺得乏力,睡得極沉。 男子輕身翻上,合身躺在她的身邊。 鼻息之中,都是她身上的淡香,幽幽入骨。他側過頭,凝視著的睡顏,原本空虛荒蕪的心被什么東西填滿,似有什么要溢出來一般。 什么元氏江山,什么父皇遺命,統統遠去。他只想這樣,靜靜地和她在一起,此生安穩。 他慢慢地閉上眼,手輕搭在她的身上,像環住她一般。 清晨,芳年睡飽了才睜眼,在被子里伸了一個懶腰。暗想著自嫁進王府以來,從沒睡過這么好的,果然只要姓元不在,她睡覺都是香的。 她把頭埋在枕頭中,深吸一口氣。 不對… 她又吸了一口,這氣息,怎么像是姓元的味道?她伸手一摸,外邊的位置明顯陷了一些,像是有人睡過的樣子。 這怎么可能? 她坐起來,暗道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 這時候,三喜進來,欲言又止。 四喜也進來,一臉的探究。 芳年心一沉,低問,“有什么話就說?” “小姐…你和王爺?” “我和王爺怎么了?” “沒什么,奴婢替小姐你高興?!闭f話的是四喜。 四喜這一說,芳年心里不好預感越發強烈,難道姓元的真的和她睡了一夜?她怎么睡得那么死,半點都沒有察覺。 “王爺什么時候走的?” “卯時,可沒把奴婢嚇死…”三喜拍著胸口,一臉的心有余悸。想到她早起一睜眼,就看到王爺從小姐的床上起身,嚇得她心都跳出來,差點就尖叫出聲。 芳年的心沉到了谷底,這姓元的是什么意思?他堂堂一個王爺,凈干偷雞摸狗的事。放著正經事不做,還學別人爬床。 她沉著臉起身,四喜眼尖地看著干凈的床鋪,有一點失望。轉念一想,小姐身上還未干凈。王爺既然能留宿,就不急于一時。 丫頭們樂見其好,小姐是七王妃,若是真能得王爺的寵愛,總比一人守著空院子強。但芳年整個人都不好起來,姓元的舉止越發的怪異,先是親了她,然后偷摸上她的床,到底要做什么? 心里想著那人,腦海里不知不覺就現出那人的身影,直到那人出現在眼前,她還以為是眼花。 三喜四喜知趣地退出去,房間里只剩兩人。 這下芳年不想忍了。 “王爺,恕我斗膽,我想我和王爺您必須得好好談談?!?/br> “好?!彼?,望著她。 她立著,雙手置于腹上,行了一個禮,“王爺,您需要我的血,所以為了掩人耳目,我嫁進了王府。無論王爺您承不承認,我于王爺是有恩,對嗎?” “沒錯?!?/br> 芳年深吸一口氣,他這哪里是報恩,分明是恩將仇報。 “王爺,您不覺得您對我,太過輕浮嗎?”好歹她也是個未經人事的女子,他想親就親,想睡就睡,把她當成什么了。 “夫妻同榻,天經地義,何為輕???” 她再深吸一口氣,他們不是真夫妻,要不要這般理直氣壯? “王爺,我們是怎么回事,別人不知情,你我還不是心知肚明嗎?什么夫妻,那是騙別人的把戲,王爺您身子有病,需要我的血,而我迫于王爺的威名,才會同意?!?/br> 他淡淡的眼神看著她,深邃復雜。忽然站起,立在她的面前。 青玉般的手伸出,輕撫著她的發,“你在氣什么?本王不會碰你,你把心放進肚子里。東庫的那些東西全歸你,你莫要再費心盤算如何填滿你的嫁妝箱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