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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有裨益,可他最終選址時卻依舊選了永寧坊,或許在他心內,皇親國戚也好,臺閣重臣也罷,盡數都不如烏衣門第、喬木世家來得光耀。趙府古木森森、遍植蘭草,一梁一柱都極其考究,雅致卻不綺麗,而府中的仆役都各個知書達理,溫文爾雅。格物致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僅觀趙子熙齊家之能,治國應也如烹小鮮般得心應手。“秦大人,老爺已等候多時了?!?/br>秦佩從雜亂思緒里回過神來,對上趙子熙閑適面孔和一雙似笑非笑的鳳眼……“殿下!你怎么會在這?身子可大安了?”秦佩大驚失色。軒轅冕面色灰敗,連雙唇都是一片雪白,可目光炯炯,精神倒還不錯。“莫聲張,”軒轅冕擺手,“群賢畢至,孤在宮里悶了許久,今日也不過是想來湊個熱鬧?!?/br>外間衣冠云集,光在朝為官,秦佩認得的便有鐘、崔、盧、范、裴的族中子弟。想來軒轅冕是拿著裴行止的名帖來的罷?秦佩瞥他一眼,低聲道:“我該叫你裴公子么?”軒轅冕搖頭笑道:“識得孤之人太多,筵席設在庭中,正巧庭內有座小樓,孤在樓上隱約聽個大概,也算是共襄盛舉了?!?/br>堂堂監國太子卻鬼鬼祟祟地藏頭縮尾,簡直如同要與哪家小姐在繡樓私會一般,秦佩本想打趣幾句,又想起軒轅冕恐怕終身都將無嗣,心下不禁惻然。“怎么?”軒轅冕側頭看他。秦佩問道:“可要我與你一道作個伴?”軒轅冕笑笑:“不必,孤到底離得遠,怕聽不太分明。你就權當你是孤的耳目,回頭再說與孤聽?”秦佩也不再堅持,目送軒轅冕上了小樓。有人輕咳一聲,秦佩茫然回首才兀然發現他忙著與軒轅冕敘話,竟一直將趙子熙晾在一旁。趙子熙只瞪他一眼,卻沒與他多做計較。“待會你且記住,多聽多看少言語,明白了?”秦佩自然稱是,遲疑片刻,還是問道:“殿下駕臨,恩師事先可知曉?”趙子熙苦笑:“既是我幾世家小聚,自不會平白驚動殿下,我還道是你把他招來的。不過也無妨,今日來的都是君子,事無不可對人言?!?/br>見人來的差不多了,趙子熙舉步向庭中走去,“開席罷?!?/br>秦佩不無忐忑地跟著他,迎向滿座寬衣廣袖。趙子熙環顧一周,目光停留在一青衣后輩身上,對秦佩低語道:“可識得趙光庭?坐他下首罷?!?/br>趙光庭是秦佩前兩科的進士,如今是正六品上的起居舍人,比秦佩高上半階,為人極是溫和恭謹,堪稱謙謙君子,朝中甚至罕有人知道他出身潁川趙氏。秦佩落了座,還未來得及攀談幾句,就見趙子熙舉杯起身,其間狀若無意地向小樓方向欠了欠身。開席了。第78章第九章:潁川士族占星聚雍王咄咄逼人,太子見招拆招,一個禁足府內,一個抱恙東宮,這等風聲鶴唳之時,趙子熙將仕宦長安的士族子弟召至府內,若說只是尋常清談雅集、曲水流觴,別說在座這些青年才俊,就是市井小兒,怕也是不信的。可趙子熙不發話,諸人也都只能按捺下性子,個個端著架子細嚼慢咽不算,明明疑竇叢生、心慌意亂,還得擺出濁世佳公子的派頭吟詩作對行酒令,生怕墮了高門大戶的風度。秦佩也還記得趙子熙的教導,盡管心內無比好奇,面上還是副不緊不慢的面癱之狀,一邊的趙光庭亦是味同嚼蠟,時不時與族中兄弟對視幾眼,面上是毫不掩飾的焦躁。“諸位,”裴儉開口,此人似乎是裴行止的堂伯父,官拜光祿寺卿,“我族小兒不知天高地厚寫了本和光十三策,實在荒唐無稽,若是有開罪之處,還請各位見諒?!?/br>秦佩留意他神色,只見他話雖說的重,可也無多少愧意,方才說出此語,應是想投石問路,看看其他幾家意思。其他幾族面面相覷,青年子弟均與趙光庭一般謹言慎行,說得上話的中流砥柱們更是老成持重,如同老僧入定一般。“曼修,依你之見,裴行止此人,族中應當如何處置?”見無人應答,裴儉也不意外,反而看向趙子熙。秦佩此時才知趙子熙表字曼修,像是年紀輕輕便位高權重,好端端的表字竟是無人敢叫。趙子熙慢條斯理地放下手中竹箸,悠悠道:“哦?荒唐在何處?又是哪里無稽了?裴儉似是舒了口氣,笑道:“那本和光十三策我也只是粗粗閱過,不曾深究。只是想起當日他涉入踏馬案一事,心中不快,才罵他一句荒唐。怎么,那本十三策曼修亦有所耳聞?”雖然并無喧嘩之音,可秦佩明顯感到身旁眾人都緊張起來,紛紛放下杯箸,目不轉睛地看向那邊。“不錯,老夫確實仔細看了,頗有所感,今日才將大家請來,聽聽諸位的高見。當然,也是想考??夹H缃裨蹅兪兰业那嗄瓴趴??!?/br>世家尚清談,談的往往是老莊之道,即清言玄理。誰若是開口說些富國安民、縱橫捭闔的議論,則必會被士族輕視,認為俗不可耐。不過似乎趙子熙下帖子的時候已然摒除那些出了名的腐朽老邁,請來的都是些有官身,愿意為了門楣宗族投身俗世的達觀之士,故而趙子熙此言一出并未有任何異議,反而好些人都已躍躍欲試——若能得首輔青眼,縱使不能立時進祿加官,在宗族里也足以讓人另眼相看。看來吃了這許多年的苦頭,世家們也開始慢慢學著放低身段了……秦佩這般想著,下意識地看向小樓,果然樓上軒窗微啟,想來軒轅冕也正聽得入神。“既然如此,”裴儉撫須而笑,“曼修兄,不如今日便仿照舊俗,挑兩三子弟分為主客,其余人為談助如何?”趙子熙點頭:“九郎,你為主。崔十四,你為客?!壁w光庭行九,崔十四應是崔珉,出自清河崔家。崔珉起身,為難道:“閣老,小子雖不才,卻非不通時務、抱殘守缺之流,和光十三策,雖不能說是字字茍同,可對其……”趙子熙不耐地擺了擺手:“不過是各抒己見,你不妨假想你是那鐘衡臣,教訓教訓這幫大逆不道的后生小子?!辩姾獬际鞘兰掖笞宓囊粋€笑柄,常以潁川世家公子自居,朝事一件辦不成,最喜傾軋攻訐,后來便被圣上放逐去了禮部掌管僧尼之事,官聲人品與同科相比,別說出身寒門、位居宰輔的顧秉,就是連一直胸無大志的吳庸都比不上。嘴毒的世家大夫們甚至臆造出個典故,以當時衡臣比喻一時得志、鼠目寸光的小人。“是?!贝掮牍е攽?,微展袍袖,對趙光庭客氣道:“子齋兄,請?!?/br>約莫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