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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自會知曉?!?/br>說罷他做了個手勢,小黃門便推開殿門。秦佩一看,里面正吵得熱火朝天,大理寺刑部御史臺三司會審不談,甚至連禮部與宗正寺都派了官吏旁聽,簡直是繼踏馬案后的又一大盛事。秦佩與裴行止對視一眼,悄悄找了個不起眼的地方坐定。“此事定與那赫連小姐脫不開干系,她癡戀殿下,覬覦太子妃之位早已人盡皆知,此番定是聽了司天監的傳言,才痛下殺手!”說話的是御史中丞,與李婉娘之父戶部李侍郎乃是同科進士,自然同聲同氣,憤慨不已。刑部侍郎劉繒帛亦列席其中,聞言蹙眉道:“還未開始調查便下這般的結論,是否言之過早?”“那可難說,宮禁內苑好端端地竟死了個采女,對兇嫌是誰還一籌莫展,若是此案不破,你讓太子殿下與后宮諸位娘娘如何安枕?”說話的是大理寺少卿蘇誨,似乎還是早已覆滅的蘇黨子弟,許是出了五服,當年才堪堪躲過流刑。從世家子弟到罪門之后,難怪如此陰陽怪氣。因著職司相類,常與刑部不死不休,又素來蠻不講理,平日里就連爭強好勝如劉繒帛也不愿與之爭鋒。禮部侍郎胡子都快被揪禿了,滿面愁容,口里連道:“罪過罪過,孽障孽障!”秦佩眼觀鼻鼻觀口,緘默不言。此事著實詭異,就算死的是個參加采選的官宦良家子,也不至于勞煩各部侍郎少卿不去坐堂辦公,卻聚在東宮打嘴仗吧?“秦佩,”劉繒帛留意到他,“此事我與諸位大人皆是一知半解,你平日常在東宮行走,又曾與赫連仲祺有過口角,想來到底也必比我等知曉得多些。你可有想法?”“哦,如此看來他嫌疑甚大了?”蘇誨輕哼一聲,“常在內苑行走,又與赫連家有隙,借刀殺人也不無可能,只不過不是借了赫連小姐的刀殺了李婉娘,而是借了李婉娘一條命,想置赫連家于死地?!?/br>秦佩聽的青筋暴起,正欲跟他理論,卻見劉繒帛苦笑道:“晏如兄慎言,劉某可為秦佩作保,此事與他絕沒干系?!?/br>蘇誨隨手擺弄自己赭紅官服袖口,淡淡道:“你倒是護短得緊,說都說不得了?!?/br>秦佩目瞪口呆地看著劉繒帛訕訕一笑,竟親自給蘇誨添了茶水,還做了個揖,而那蘇誨也就真的緘口不言,仿佛方才大放厥詞的不是自己似的。見秦佩滿臉呆愣,那和事老般的禮部侍郎笑瞇瞇道:“同科進士到底是交情深些,難怪孔御史此番如此大動肝火,我看不如就讓秦小友來調查此案,既是他職責所在,又可洗清嫌疑,豈不是一舉兩得?”眾人左右看看,最后還是劉繒帛道:“茲事體大,秦佩你可要勉力?!?/br>本就是看個熱鬧,最終卻攬了這般難為的差事一件,秦佩邊想著得空便去燒香,邊向暫時羈押赫連雅嫻的宮室步去。這宮室名為清輝殿,一聽名字便是個幽幽清清的冷宮。門外有兩三個小黃門瑟瑟縮縮地站著,除此之外,每隔三五步便有禁軍把守,想來就算以赫連仲祺的身手,怕也是劫不出人去。一間極小的廂房,點了盞孤燈,窗欞上映著個女子身影。雖是窈窕,到底寂寥。秦佩負手而立,身手的黃門高聲唱道:“刑部主事秦佩奉命查案,勞煩赫連小姐相見?!?/br>第46章第八章:猶恨東風無意思軒轅家雖是漢人,但先祖多與鮮卑貴族通婚,就連當朝天子生母亦是鮮卑侯門女。許是如此,本朝頗有胡風,若是有胡人血統的門第,從不忌諱女眷拋頭露面,更有甚者,前些時候沸沸揚揚的踏馬案后,曾有清流御史彈劾嘉武侯府,言語間對其先祖略有不敬,獨孤家的長女竟打馬御街,用馬鞭硬生生將那御史的一張俊臉抽開了花,由此可見本朝女子性情之彪悍。秦佩出自漢族書香門第,母親又是子衿自重的大家閨秀,素來對胡女不屑一顧。他以為此番查案,應與先前東都貪墨案詢問黃呂氏一般,赫連小姐端坐室內或屏風之后,粗粗問上幾句話便算功德圓滿。故而當他步入內室,卻見一妙齡少女端坐案邊,別說屏風遮蔽,就連面上也未帶著帷帽時,不禁萬分尷尬,不自覺地連退數步,背過身去,“男女大防,不可不避,下官可在門外訊問?!?/br>“行了,”赫連雅嫻極不耐煩道,“想問什么就問,別在那邊假惺惺的,看到我落魄至此,秦佩你欣喜若狂吧?”秦佩極慢地轉身,首次端詳起這個和自己頗有淵源的侯門千金。與上次在擷芳殿遠遠觀之不同,近看這赫連小姐當真稱得上個美人——皮膚白皙,高鼻深目,高挑纖細,只是如今身遭大難,眉目之間不再如往日爛漫張揚,多了幾分憔悴陰郁,白白減去七分顏色。“在下實是不知,我與赫連府無冤無仇,小姐又是閨閣女子,在下從未有緣得見,不知為何小姐受難,在下要欣喜若狂?”赫連雅嫻冷笑一聲:“當時你與冕哥哥一同在擷芳殿罷?他對我一番心意視若不見,可是出于你的示意?我阿兄被免了左衛率一職,你卻毫發無損,果然是好算計、好手段,冕哥哥對你倒是看重得很?!?/br>秦佩被那聲冕哥哥喊得一激靈,苦笑道:“赫連小姐切莫聽信人言,我與你那……你那冕哥哥清清白白可昭日月,就算是他心有所屬不選你,那也絕與秦某人毫無干系?!?/br>赫連雅嫻捂住臉嘆息一聲:“他不屬意我,我也不會苦苦糾纏……只是我寧愿終身不嫁也不愿嫁那洛王?!?/br>秦佩心中暗忖,那洛王乃是周貴妃所出,舅家貴重,雖不如軒轅冕那般年少倜儻,可也是個相貌堂堂的好男兒,雖說為了避嫌常在古剎廟宇流連,也不是無才無德的荒唐皇子,真不知這赫連小姐嫌棄他什么……似是看穿他的想法,赫連雅嫻啞聲道:“你便當我不死心罷?!?/br>再不想與她議論這些風花雪月,秦佩輕咳一聲:“也罷,小姐的心事,下官雖不能感同身受,卻也為小姐深感悵惘。只是天色不早,下官還得徹查此案為小姐洗冤,所以這些無關痛癢的事便不必再提了罷?”赫連雅嫻瞥他一眼:“我阿兄說你是佞幸,之前你還與他打過一架,現在還愿為我洗冤?何況你如何得知我不是那兇嫌?”秦佩默然垂首,面無表情:“兇嫌往往都極聰明?!?/br>……赫連雅嫻恨恨地瞪他一眼,托腮苦惱道:“不過說起來麻煩之處便在于,這李婉娘死前一天,我還真的和她有過口角?!?/br>秦佩面皮一抖:“這李婉娘死在夜里,那恐怕小姐應是最后見過她的幾人之一了。小姐可還記得當天情景?”“我從司天監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