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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這么下去,還沒到南朝,他這把老骨頭就要首先扛不住。 任城王看著侄子們在那里坐成一排,幾雙眼睛都盯著他。 “你們這些狡猾的?!比纬峭跣αR,“自己不好到陛下面前說,就讓阿叔前去?” “阿叔,如今陛下恐怕也只會聽阿叔的,我們的話是聽不進去?!鼻搴油跏乾F在幾個弟弟里頭的老大,他出來笑道。 “哎?!比纬峭踔刂氐膰@了一口氣,“看看,再看看。到時候一起來規勸陛下,如果陛下真的執意如此的話,那么我就只有帶陛下跟前去了?!?/br> 任城王此言一出,清河王幾個兄弟面面相覷,松下一口氣來。 但是他們是這么打算,但皇帝卻不按照他們的那一套。這邊任城王準備和一些鮮卑將領請求皇帝暫停一會,稍作休整,那邊天子就帶著一大群人跑到漢魏兩朝的皇宮舊址去了。 拓跋演上回和蕭妙音一起來過,再來看,那篇叢林和上次看到的也沒有多大的區別。不過這次他是拉著一大幫子的大臣過來了。 故地重游,他看似感嘆萬千,甚至還和身邊的大臣說起漢魏為何會顛覆,到了感嘆處,還吟誦“知我心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br> 漢臣和那些漢化較深的鮮卑大臣還好,有些不怎么喜愛漢學的,基本上只能瞪著眼,看著皇帝莫名其妙的在那里感嘆了。 拓跋演那樣自然是做一番姿態,他讓人看了天色,問了那些經驗豐富的人,知道幾日后會有一場雨之后,在洛陽呆了幾日。 到了定好的出發那一日,細雨綿綿。 前來的鮮卑人是真的怕了這個天氣了,拓跋演穿好戎裝走出大帳準備出發,那邊的鮮卑貴族們看到皇帝,噗通的就拜下了一片。 拓跋演看著那些鮮卑人呼啦啦的下去了一大片,他眉頭一挑,“你們這是要作甚么?” “陛下請收回南征的詔令吧!”其中一個鮮卑大臣大聲道。他這話一出,立刻得到了其他人的贊同。 “陛下請收回成命!” “我心意已決,不必再多言,”拓跋演哪里會就這么簡單將這些鮮卑貴族放過,他大步向前方走去。 這下子后面的那群人看著拓跋演是真的鐵了心不禁大亂,如今皇帝早就已經把各路領軍的將領給換成了宗室和近臣,這會要鬧什么鮮卑部落的那一套完全走不通。 清河王看見皇帝沒有半點遲疑,轉頭看向了任城王。 任城王是挨不住這樣的天氣了,那群年輕的宗室都不行了,他這個年紀大的又好到哪里去呢。 “陛下,”任城王冒雨出來,“陛下請聽臣一言,如今大軍困乏,南下之路又陰雨連綿,陛下若是執意南下,恐怕會給賊人可乘之機!” 洛陽夏日的雨水沒有半點柔情,原先還是淅淅瀝瀝的小雨,后來漸漸的大了,雨滴落在葉面上,沙沙聲一片。 雨水打濕了君臣的發鬢,水滴順著額頭滑落而下。 “阿叔知道自己在說甚么么?”拓跋演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他看著面前早已經不年輕的叔父。 那一伸手不但抹掉了迷住眼的雨水,也同樣抹掉了臉上的那一抹笑。 任城王面色肅然,“臣當然知道臣在說甚么?!?/br> 周旁的雨聲越來越大,人或站或拜,雨水打濕了布料,順著衣襟間的空隙滑入到肌膚上。 “陛下,雨勢太大,今日不宜出發?!鼻搴油跻娭鴳敳畈欢嗔?,站出來道。 天子選的這一日,天氣實在是太不好了,清河王估摸著待會可能雨勢還要變大,“陛下,這樣的天氣道路艱難難行,輜重糧草若是被打濕,容易生霉,不能食用?!?/br> 清河王拿著糧草說事,果然他見到皇帝的眉頭,就知道這話是說的動皇帝的了。 “……那么過兩日再出發?!蓖匕涎萁K于是肯“松口”了。 清河王和任城王兩人對視,都明白彼此眼中的意思,若是不能趁著這次的機會勸說皇帝放棄南征,到時候就真的難說了。 見著皇帝要回到大帳中去,任城王立刻跟了上去。 清河王站在原地,過了一會他轉過身,見到了弟弟們幾雙發亮的眼睛。 接下來的就是看阿叔的了。清河王別過頭想道。 任城王連身上濕透了的衣裳都來不及去換,就跟著皇帝進了大帳。毛奇見著兩人從頭到腳濕透了的模樣,連忙叫人送來guntang的姜湯。這一路上毛奇都讓人準備著姜湯著驅寒的好東西。 可是任城王看都不看,只是一味的和拓跋演道,“請陛下收回成命!” “叔父為何要如此執著?”拓跋演讓任城王坐到那邊設置好的床上,但是任城王堅持不坐。 “我北人和南朝幾番征戰,此次也不是頭一回了?!?/br> “的確不是頭一回,但是陛下堅持和南朝開戰,恐怕我們祖宗打下來的基業恐怕就不好,臣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陛下誤入歧途?!?/br> 拓跋演看著這位叔父一臉倔強的模樣,知道手底下的那些鮮卑貴族大多也是受不了這樣的氣候了。 “爾等都退下?!蓖匕涎菘戳丝茨切┲泄俪雎暤?。 “唯唯”中官領命紛紛面朝天子趨步而出。 待到帳內只有拓跋演和任城王兩個人的時候,拓跋演緩了面色,“阿叔,我這次的南征,說是要攻下南朝的建鄴,其實本意并不在此?!?/br> 這回他在任城王面前叫了老底了。 任城王聽到拓跋演這么說,一雙眼睛險些凸出來。前段時間皇帝那些守舊的鮮卑貴族就遷都一事鬧的雞飛狗跳。 那會任城王也只是在一旁看著,兩邊都不幫。眼下聽皇帝這么親口說出來,他還是有些怔忪。 “陛下……”任城王話語說的有些艱難。 “那么如今阿叔的想法是甚么呢?”拓跋演知道自己的這個舒服是個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總是格外的輕松。 “臣……”任城王反應的很快,皇帝的目的是為了遷都那么一路上的作為就很容易想通了。尤其一路上從平城到洛陽,從禁軍到那些六鎮精兵,還有其他從各地調來的六十萬大軍,基本上領軍的人物被皇帝統統換了個遍。 如今想起來,語氣說是為了對付南朝,不如說是用來對付平城那些鮮卑貴族的,或者放大了說是對付那些反對皇帝漢化改革遷都洛陽的人。 到時候若是有人反對和作亂,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有本事來對付這大軍。 任城王冷汗差點就下來了。面前這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