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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全身每個細胞都顫抖起來,是恐懼,是興奮,他也夢過兵戈沙場,血管里淌著的血液突突沸騰著,場下一雙雙注視著他的眼睛,哀切的,憧憬的,仰賴的,信任的........他覺得肩頭沉重,眼眶開始發熱,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渴望,他從喉嚨叫出一聲嘶吼:“必勝!”他雙目赤紅,如染血的殘陽。☆、第4章戰鼓擂響天光,滿軍鐵甲寒霜。遠遠塵煙飛揚,高昂的獸旗在凌風中獵獵作響,東韃鐵蹄已至。這曾經只在大屏幕上見過的雄偉激烈如今在眼前生動展現,戚言堂以為自己會發抖,會戰栗,但其實真到了這一刻,他心里無悲無喜。東韃人與狼為伍,體型彪壯,此時赤著上身披著鐵甲,每一個都像一尊rou山,風沙里臨城的軍隊殺氣騰騰。“戚跡小兒,趕緊滾下來受死!”這聲粗喝夾著雄渾得內勁逼來,場內瞬間真空,催的人胸腹間血氣翻涌不止。戚言堂面不改色,瞇著眼,耳朵咽下一聲聲沉重的馬蹄,就在這一瞬,他右手高揚,揮下!破碎的火石在空氣中擦出火星,沖著東韃馬隊足下飛去。正想大笑南錦人糟糕的準頭,卻見地上突然竄起高火,一時間馬斯人仰混亂不堪..............戚言堂深吸一口氣,最后看了看高遠的藍天,沉下臉,喝道:殺!戰爭是什么?是種迫使敵人服從于我們意志的暴力,是種就算眼前殺伐震天,全身心也只能感受到的空乏寂靜,起碼他此刻,就是這么覺得的。殺戮成為掌控身心的唯一信念,黃沙化成焦土,血漿凝成紫河,風冷的刺骨血液任憑沸騰,他又進入了那種空蒙的狀態,靈魂像踩在云端,霧里看花一般看著腳下哀鴻遍野,人仰馬翻..........東韃軍開始攀登城墻,粗壯的四肢像樹猴一樣靈巧,他們猙獰的笑臉不斷在面前放大,倏地一下把他從云端扯下來,重重踩在地上,失重的眩暈還有鼻腔縈繞的血腥如附骨之蛆,瞳孔猛一下縮起來.........他聽見自己冷靜的聲音,再沒有更冷靜的時候了:“倒!”直到這一刻他才恍悟,他像是個完美的戲子,比戚言堂更像戚言堂。混水的劣油不斷澆下,一陣令人牙關酸軟的摩擦聲響起,鐵鉤不一定勾得住墻壁,他淡淡的想著原因。滾石砸在rou體上發出沉悶的聲音,他的只言片語瞬間收割無數生命,而他居然發現自己已經開始享受這過程了,人是種可怕的生物,二十年來他第一次這樣篤信。蠻橫的罵咧從墻下傳來,鋪天蓋地的簡直不堪入耳。戚言堂冷眼看著神情兇戾的幾乎想把他拆骨剝皮的東韃兵,勾了勾嘴角意味不明。那的確是一個狼一樣的民族,徒手抓不住繩索攀不住城墻,他們就把繩索勒緊血rou里,一點一點朝上挪著。捫心自問,如果不是敵對的話,戚言堂真心想贊賞他們的血性,還有鐵一樣的意志,這些南錦人失落許久的東西...........他想要一支這樣的軍隊,攻無不克戰無不勝.........這個想法在腦海里越來越迫切,恍如雪野中破出地殼的曼陀羅,扎著血rou,開出一片猩紅妖冶,火燒一般頃刻燎原...........見勢不對,東韃軍搭箭點火,看見他們的舉動戚言堂眼神一沉..........來了!手心沁出冷汗,這是他們最昏的一招,但也算無奈的一招..........眼球忽的一顫,他看見百步外軍旗下終于露頭的東韃王,他正從隨從手里接過一把長弓,弓身較一般弓弩大出一倍,通體漆黑看不出材質是木頭還是鐵料,他抽了一支長箭,同樣粗的駭人,搭箭勾弦,一對眼睛緊盯著城墻上的戚言堂。青天白日下戚言堂如墜冰窖,他幾乎以為自己看見那雙眼睛里迸出的綠油油的兇光。頭皮猛地發麻,下意識偏頭,眼角掃到高臺上一把巨型破城弩,心忽然定了下來。那東西不知道多久沒有人動過了,甚至也沒有人知道它被推出來干嘛,戚言堂也不知道,但是他跑向了它..........東韃王蠻勇無比,曾經輕易拉開了七石的重弓,能取敵人首級兩百步開外。他身形輕如飛燕,腦子里機械的濾過關于東韃王的一切信息,抿著唇,他踩上高臺。就在這一刻東韃王差點大笑出聲,戚言堂幾乎成了靶子,他把箭頭對準他..........可世人罕知的是,南錦元帥戚跡也有一身神鬼莫憑的武功,他自創的洛言訣早已獨步武林,三年前就已戰無敵手,當然那時候他并沒有用戚跡這個名字..........而現在,他就是戚言堂,他就是戚跡........腳踩上內弧,氣沉丹田,五指扣弦,腰身一扭,戚言堂將早已搭好的巨弩對準東韃王........只是沒有人相信他能憑一己之力拉開這張弓,東韃王最最不信,直到他死的那一刻他也不敢相信..........五感瞬間封閉,他感受不到堅韌鋒利的弓弦深陷皮rou直觸指骨的疼痛,也感受不到皮rou崩裂鮮血淋漓的毛骨悚然,所有聲音都在這一瞬間遠去,他眼里只有這支長箭泛著寒光的箭尖,以及他直指的對象.......他覺得自己現在就是這支箭,尖銳強大,松開五指,伴著一聲嘹亮的嗡鳴,長箭破空而出,與空氣擦出清越的鳴叫,直取對方首級!兩支利箭在半空中錯開,剛猛疾迅,帶著極致的壓迫都只有一個目的——要對方屈服!他們就是那兩支箭,帶著兩個民族亙古的仇怨,不血洗不肯清...........噗地一聲鈍響,箭尖破入血rou,戚言堂腳跟離地整個人被巨大的沖擊力貫穿,牢牢定在身后的墻壁上..........疼痛未及只是一陣頭暈目眩,扭曲的視線里還有尾羽顫抖的弧度,耳邊恍惚傳來敵方sao亂的驚叫,唇角下意識彎出冷酷的線條。折斷羽箭,他勉勵撐起,二度受創的創口無關緊要,對,比起對面歪倒的大旗,一切都是無關緊要的!他站的筆直,身軀像用鋼筋鑄造的,微散的發絲在狂風中紛亂,血染的戰袍獵獵作響,一雙眼睛漠然無情,就像遠古傳說里的魔神,看著城下潰散的軍隊無動于衷。“元帥無事!元帥無事!”南錦軍將喜極的聲音猛地爆發,士氣頓時大振,戚言堂沒事,但對面可不好說了.......“東韃蠻狗,爾等主帥已死還不速速投降!”“他奶奶的滅了這幫東韃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