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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晦氣,救得全忘恩負義”,又說:“你把那皮吐出來,我要走了,你自去罷”。 嫣娘見那人身形清瘦,喉結又是西貝貨,哪得不明白。聽得這人似有辦法,便跪下告罪,說以為又遇到惡人,卻傷了恩人,甚是不該。又說自家姐妹還在牢里,若不去救今夜就被害了,還望恩人搭救則個。 那人本是心里不悅,見到嫣娘這番樣子,倒也平復下來。問了幾句,又聽得王家酒樓已送信給馮李兩人,便冷笑道:“那信早被扣下,在鄭師爺手哩。那送信的早投到北縣吳家,你家送府尊的金銀,已搬到胡縣尊府上了”。 嫣娘不信,心中卻慌亂起來。那人又說:“你家送信的可是個兩撇小須,長手長腳的?這廝下晌去見鄭師爺,早把你家賣個一干二凈,還得了一百兩賞銀哩”。 嫣娘見那謝幫閑竟反了水,頓時哭倒在地。又說恩人若救出那姐妹,愿把自家酒樓的股讓出來。那人聽得,嘆道:“你倒是個講義氣的,這事甚難,我若辦成就丟了差事。我一月掙得五兩銀,等事成后,你若讓我幾分股,又雇我到酒樓,我便替你去打點”。 嫣娘聽得,滿口發誓。那人便把嫣娘帶到自家寓所,重貼了喉結,出門去了。嫣娘心里不安,卻兩腳腫痛走不得,只能在榻上翻來覆去,一夜無眠。 等到天色麻亮,那人一連疲色回來,倒頭就睡。嫣娘本想問她,又怕惹惱這人,便下了地,蹭到灶下,準備做飯。 誰知這家竟是個不舉火的,灶下空蕩蕩,菜蔬俱無,連柴火都沒幾根,只留著幾個燒餅。嫣娘只得返回,卻見那人爬起來,涼水一抹,出去買了熱水早食。嫣娘見這人花銷甚多,又不好推卻好意,只得用了早飯。 那人見嫣娘焦急,便說張小九已無事,說不得今日就要放回哩。嫣娘本想再問,那人卻賣起關子來,又說自家要去縣衙點卯,那事午時就有分曉。 嫣娘見這人走了,心頭直跳。好容易挨到午時,見那腳消腫了些,便蹭著往縣衙走。沒走幾時,就見小九換了身新衣,和那人牽驢回來,說說笑笑,甚是輕松。 小九見嫣娘弓鞋染紅,便請鄭書辦將驢讓給嫣娘。那書辦埋怨嫣娘亂跑,又塞給那嘶叫甩尾的驢子幾把草,那驢才乖順下來。 嫣娘在驢上,聽這兩人閑談,才慢慢串起事情。原來昨日小九待在小間,聽了姚蕊娘的勸,在穢物里滾了個遍。等那宋大來時,只見個熏臭泥人在那,嬌滴滴的王狐貍卻不知去向。 宋大本謾罵著,向那泥人逼問王狐貍。誰知那泥人說是自家肚餓,吃了那狐貍卻被反噬,這地上的東西也不甚好吃,還請宋大哥送點牢飯來。 宋大不信,又在小間里轉了幾圈,想尋那狐貍去向。遍尋不見,又往上瞧,只見那小氣口漏著月牙,斜斜照進來。 宋大正思索著,那泥人竟一頭撞過來,滿嘴亂叫,隔壁那姚瘋婆也亂喊起來。宋大被那穢物熏得惡心,一腳把那泥人踢開,便要喊人去捉逃犯。誰知那泥人竟又攀過來,污了宋大的衣裳。宋大氣得發瘋,又不好用手,只能用腳踢那滋溜亂竄的泥人。 正鬧騰間,鄭師爺的侄兒來了,說是今日那謝潑皮送來的銀有誤,叔父要自己逼供這兩人哩。等聽得逃了一人,便沉下臉來,說是這邪道逃跑倒也罷了,偏偏是酒樓的正主丟了,沒到手的銀問誰要去。 那鄭書辦又掃了眼小間,說那王狐貍該不會被你們作弄了罷,說不得是玩死了,報個逃獄。那宋大急忙告罪,說吳牢頭這事干過不少,我可沒沾過手。鄭書辦,能否通融下,等我擒了那狐貍,再來問她。 那鄭書辦聽了,怒道:“你倒是脫罪了,我向叔父交不了差,可不是讓我背鍋”,又說:“這泥人是那邪道么,怎弄得如此模樣,我這新佩的清波羊脂玉都被熏臭了,可憐月色沁水涼,天虹遠照煙然上”。 宋大陪著笑,贊書辦好文采,又說:“這邪道也不知發了甚瘋,說是吃了那狐貍,還喊餓哩”,那鄭書辦笑道:“這樣一說,我倒有一計??上б囱?,卻是不好”,便低低說了幾句。 那宋大聽得,兩眼一亮,笑道:“鄭書辦不愧是讀書人,腦子就是好使。我也不爽他久了,這下扳倒正好”,那鄭書辦微微一笑,嘆道“拾遺門外得芍藥,黃雀稻浪被蟬觀”,又贊了幾句月色,便離開了。 宋大見這掉書袋的鄭書辦與自己一條心,說不得是鄭師爺授意,大起膽來。轉身尋到吳牢頭,甜話一捧,酒rou一吃,那吳頭就醉了。宋大見這蠢貨著了道,便把那吳頭拖到小間門口,開了門兒,就要往里搡。 誰知那小間里的熏臭泥人撲了過來,滋溜一下鉆出一半。宋大也不管污穢,急忙去抓,誰知地下的吳牢頭竟伸出胳膊,把那宋大扯了個趔趄。 那宋大栽在小間里,被吳牢頭踹了幾腳,倒地不起。那吳牢頭邊踹邊罵:“你還想害我哩,若不是鄭小哥告知我,早被你得手了”。 宋大正要叫嚷,卻被一旁的小九塞了一嘴污穢,嗆得咳嗽。吳牢頭見了,笑道:“你瞧,這囚犯都敢作弄你。你這小婦下的鱉蛋,敢和我爭么”。 那吳牢頭正踹得爽利,卻沒料那小九偷偷摸到門外,拾起鑰匙鎖了門。又停了下來,將姚蕊娘放了出來。那吳牢頭一抬頭,見那小九正開隔間的鎖,便喊了起來。 誰知宋大為了扳倒宿敵吳牢頭,早清了場,小間這兒只留著姚瘋婆和張邪道。本要順著鄭書辦的計策,將這無人探監的姚瘋婆妝做王狐貍,和那邪道燒死在小間,這吳頭醉酒打翻油燈,才鬧成一火死三人,自己也能順延當個牢頭。 誰知這邪道竟溜了出來,自己喊叫無人應答,真是搬石頭砸腳。那姚瘋婆出來后,朝自己啐了一口,跟那邪道走了。 宋大和吳牢頭面面相覷,互相埋怨起來,又在污穢里打成一團。正亂糟糟,卻見吳牢頭的正偏兩房提了籃子進來。 吳牢頭見狀大喜,問得兩女娘心念官人,等得心焦,雇了隔壁周孤老的車,結伴來尋他。那守門的不知何故,全都睡死,有個晚回的清瘦獄吏說吳頭去了小間,才尋到這兒。 吳牢頭難得夸贊了幾句,要正房郭氏去叫醒門吏,將自己放出來,郭氏應著出去了。偏房何氏隔著欄桿撒著嬌兒,又笑那熊貓眼的宋大。宋大心內暗罵,卻怕這公母三人害了自己,便叫個“吳哥”“吳二嫂”,說自己和吳哥開個玩笑兒,誰知玩過了。 吳牢頭鼻子一哼,卻也沒多說。那何氏說大姐小腳走得慢,官人先喝口燒酒御寒罷。宋大也覺口渴,要了一杯,那何氏也只是笑著,不顧吳牢頭剮刀的眼光。 兩人幾杯酒下肚,忽得肚痛起來。何氏叫了幾聲,卻見郭氏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