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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那庚帖仿佛被吹得立了起來,在搖曳的燭火里搖了搖,再搖了搖,滿滿地扭出一段兒女子修長筆直的腿來,雪白而毫無遮擋之物,然后一段青煙飄出,凝成了一具纖細而柔軟的身子,青煙飄成的絲薄中衣只胡亂地裹在她身上,堪堪遮住腿根,叫人的眼睛恨不能長出絲來,鉆到那地下看清楚。 如絲似瀑的黑色長發蜿蜒而下,抬眼看去,只見著那秀發堆捧中雪白絕艷的臉來,唇角微微上翹,像上弦月般照亮了整個夜空。 沈徹不自覺地坐直身子,伸手去拉紀澄,他已經很久沒見她笑過了,笑得這樣甜美和真情實意。 “你終于想明白了?”沈徹抓住紀澄的手,就想將她拉入懷里。 可是沈徹的手在碰到紀澄的手時卻毫無阻力地穿了過去,就像從輕煙里穿過去一般,而紀澄的人影卻已經飄到了對面的拔步床上。 第166章 荷露意 那張雕刻鏤空葡萄紋的木床十分闊大,每一個面板都是整塊紫檀雕刻,光是要集齊做床的木頭怕也需要好些年頭。那雕工沒有五年、八年,絕對雕不出如此精美而逼真的紋樣。 這樣精致典麗的床,一般都是大富之家為自家姑娘從小攢的嫁妝,一張床就需耗費十幾年的功夫。 以紀家的財力物力,紀澄的確可以有這樣的陪嫁床。 沈徹周遭的景物漸漸變化,那天花、地板、屏風全不是沈府的樣子,陌生而詭異,他甚至能穿過重重屋脊,看到那正門上寫的“劉府”二字。 只胡亂裹著白紗中衣的紀澄就那么愜意地躺在那床上,只聽得“吱呀”一聲,有人推門進來,穿著一襲玄青寶瓶紋的綢袍,那模樣沈徹卻是認識的,不是那喜好龍陽的劉俊又是誰? 沈徹邁步就想往前走,紀澄穿成那樣躺在劉俊面前成何體統?可他的心里卻有另一股意識,那意識在說,紀澄和劉俊是夫妻。 可沈徹的怒氣還是壓不下去,哪怕是夫妻也該正正經經的,如此妖姬模樣,這是做給誰看?沈徹跨步就往前走,可眼前的人和物明明那樣清晰,卻又仿佛是云層的另一側一般,他不管怎么走,就是走不到紀澄的身邊。 他走,紀澄躺著的床就隨之往后退走,他跑,那床就隨之往后疾馳,永遠保持著同樣的距離。 跑得精疲力竭的沈徹,眼里冒著熊熊怒火地看向那正在朝紀澄走近的劉俊,恨不能戳瞎他的雙眼,再一腳踢斷他的腿,可惜劉俊可不知道有沈徹的存在,他走到床畔將紀澄往懷里一撈,點了點她的鼻尖道:“剛沐浴過?好香?!?/br> 劉俊探頭在紀澄的脖子處深深嗅了幾口,手已經不規矩地從她胸口的衣襟探入,沈徹是怒不可耐,正要運力,卻見那門被莽撞地推開,“咚咚咚”跑進來一個小丫頭,“爹爹,娘親?!?/br> 紀澄慌忙地推開劉俊,拉了被子蓋住自己。 劉俊無奈地翻身下床,虎著臉對小丫頭道:“丫丫,你進門怎么不敲門?爹爹是怎么教你的?” 丫丫委屈地嘟嘟嘴,又跑回門邊做樣子的敲了敲門。 紀澄忍不住笑起來,逗弄了一會兒小丫頭,這才讓奶娘把她抱下去。 沈徹愣愣地看著那小丫頭,心里的驚濤駭浪簡直欲將人淹滅,紀澄居然和劉俊生了孩子?! 那小丫頭被奶娘一抱下去,劉俊色、心不死,就有開始動手動腳,腦袋直往紀澄的胸口探。 紀澄嬉笑著四處躲閃,捂著胸不叫他得逞,抱怨道:“別鬧了,我本來就不喂奶的,現在生了琰哥兒都三個月了,卻還不絕?!?/br> 沈徹看了額角青筋直鼓,大概任何男人頭上綠云罩頂的時候,都是他這般憤怒。這種憤怒毀天滅地,盡然讓沈徹一腳跨過了界限,近到了紀澄的身邊。 沈徹二話不說,伸手一抓就將紀澄從床上拉了起來,順手揮了劉俊一掌,讓他往后飛撞到了門上,口吐鮮血。 紀澄大驚失色,氣急敗壞地吼道:“沈徹,你憑什么?”紀澄奮力地想掰開沈徹的手。 “你說我憑什么?!”沈徹反問,“我讓你嫁給劉俊,是讓你來跟他……這樣的嗎?”沈徹說不出那詞來,只覺哪怕不過是說說,都能叫他心焚欲裂。 紀澄這會兒倒是不掙扎了,反而勾唇一笑,“我既然嫁給他了,為何不能和他敦倫?哪家的夫妻不恩愛的?” “你就不嫌棄他有龍陽之癖?”沈徹指著劉俊那窩囊廢道。 紀澄笑道:“我不嫌棄。他是我夫君,敬我愛我,我喜歡他都來不及呢。你以為我不明白你的心思么?你不就是覺得我和相公成親后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夫妻,你還可以繼續蹂躪我么?” 沈徹還糾結在“蹂躪”二字的字眼上,卻聽紀澄又繼續笑道:“可是,我不管他是什么樣的人,只要他是我夫君,我就愿意和他過一輩子。他不就是喜歡男人么?這有什么好奇怪的,就像有人喜歡貓,有人喜歡狗一樣,我與他才是真正的夫妻,我會陪著他一輩子,跟他生兒育女,只要我敬他愛他,他遲早會被我打動的。你瞧,我們現在不就很快活么?” 沈徹忽地恍然大悟,他的如意算盤雖然打得精妙,可紀澄這樣的人兒,哪個男人見了能不動心?哪怕劉俊再好龍陽,可誰又能保證他一輩子就只喜歡男人呢? “跟我走?!鄙驈芈牪坏眉o澄叫劉俊夫君,“他不是你夫君,他也休想是你夫君?!?/br> 紀澄被沈徹拉得一個踉蹌,卻一路回頭看著躺倒在門邊的劉俊流淚,“夫君,夫君,阿澄婚前雖然不貞,可既然嫁給了你就絕不會讓你劉家丟人?!?/br> 沈徹聞言正覺不祥,剛回頭就見紀澄那空著的一只手從發髻上抓下金釵,毫不留情地就插入了她自己的喉嚨。 鮮血像箭一般射了出來,噴了沈徹滿臉,眼前全是血紅。 “阿澄!”沈徹大叫出聲,伸手去捂紀澄的傷口,可那血怎么也止不住。 紀澄臨死前道:“我就算是死也再不受你欺辱?!彼难劬χ了酪矝]閉上,側著頭努力地看向奄奄一息的劉俊。 血越流越多,漸漸流成海洋,漫山遍野全被血河淹沒。 沈徹再受不住這種血色,猛地坐起身,大口喘著氣,片刻后才心有余悸地看向四周。 幸好,四周沒有鮮血。 也幸好此處不是劉府。 沈徹伸手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即使是在夏夜里,依舊覺得體寒。 側眼看去,小幾上紀澄的庚帖正安安靜靜地躺著。 沈徹將那庚帖從玉貔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