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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栵”是怎么寫,齊栵這樣一說,他想起來了,手不自覺的在原木茶幾上劃寫起來。只是不知為何,寫了三遍,都不自覺先用三點水作偏旁,錯的太遠了。后來,白喬枝就這樣住了下來。他從第一天就想離開,想家,想朋友,想戚戎會怎么鬧。戚戎一定急壞了,他那個急脾氣,白喬枝半小時不回他微信就氣得不行,更別提失蹤這么久,還是剛結完婚,洞房都沒入。可每次他提出要走,齊栵便閉口不言,只是一雙眼很悲傷的看著他。他想過逃跑,趁著齊栵出去找食物,或者齊栵熟睡的時候,可這樹屋太高了,他又不會爬樹,站在枝丫上向下張望都眼暈的不行。偶爾,齊栵會抱著他下樹去散步,可是樹上待久了,竟覺得樹下熱、蟲鳴嘈雜,懷念枝丫上的靜謐清涼了。白喬枝覺得,自己有什么地方,發生了變化。他開始分辨不清時間了。齊栵給他找來了游戲機,也不知哪來的電,白喬枝就權當做“幻境的主人是為所欲為的”。他教齊栵打游戲,二人玩能玩一天一夜??伤谷徊挥X得困。而等困意涌來,他便沉沉睡過去,睡個天昏地暗,一覺醒來,齊栵很溫柔的坐在床頭,白玉一樣的手指撫摸著他的小臉:“小懶蟲,起床啦?”一問,才知道白喬枝已經睡了4天了。后來,便是不用進食。白喬枝和齊栵游戲打上癮了,便懶得吃飯,有一次后知后覺,已經兩天沒吃,也不覺得餓了。齊栵和他解釋,說古代人都會辟谷,便是太久不吃飯,人便不覺得餓了,白喬枝心想我在做夢自然不覺得餓,也便不反駁他。這個地方太邪門,屋外天總是陰蒙蒙的,白晝與黑夜的交替毫無規律,再加上白喬枝不出門,竟是四季交替也無。他換下那件大紅喜服,齊栵給他找了很多古式單衣,很好穿,柔軟又舒適,帶著一股齊栵身上的松香。就這樣,不知時間,不知春秋,亦不知這漫長夢境何時解脫,白喬枝竟渾渾噩噩的度過了數十年。當他某一日,不小心踩下枝頭,結結實實的摔在樹下,渾身劇痛,卻并未有一處受傷時,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齊栵焦急的從樹上沖下,眼里是掩蓋不住的擔憂與懊惱:“我只幾分鐘沒盯著你,你就出這樣大的事!”白喬枝緩緩的問:“蟲族壽命不過二百余年,我在這待了多久?五十年,一百年?可為何我身體一點變化也無?”齊栵不言,蹲下身心疼的抱起他在懷里,很溫柔的撫摸著他摔痛的地方:“痛痛飛,不哭啊?!?/br>我沒哭,白喬枝想,我都要忘了哭是什么情感了。“我要走,”他斬釘截鐵的說,“我要瘋了?!?/br>白喬枝想,我的心理素質也實在太好了,能和這不蟲不鬼的東西周旋這么久。他又想,希望一覺醒來,我便躺在新房柔軟的大床上,頭頂帷帳紅艷,一切都平淡如初。至于其他的,最初白喬枝還會考慮一下該應付戚戎的震怒,可現在,他淚流滿面的想,他竟然已經記不起戚戎那可恨的長相了。不止戚戎,他的家人,好友,甚至維爾德·李對他說的那些話,他都已記不清了。他的記憶在這幾百年內被陌生的平靜沖洗、沖刷,模糊了溝壑。回去,回去,回到現實,這是他唯一的想法。他要瘋了。奇異的,他應該恨齊栵的,可一想到這樣無邊無際的寂寞,在他未出現前全由齊栵一人承擔,便狠不下心去恨他。齊栵沉默的看著他:“我陪著你不好嗎?”“好,”白喬枝悲傷的看著他,“但我不該在這里?!?/br>他不知道齊栵是何等人士,也許,在這異樣空間,白喬枝可以獲得超脫,甚至凌駕時間,但他不想要這樣的人生。他是普通世間一個普通的靈魂,誤入了不知誰的夢境。齊栵站起身,背后,烏云萬丈,黑夜驟降,狂風肆虐的攻擊著松樹,仿佛整片空間陷入了撕裂,白喬枝緊緊抱緊自己,向前爬去,靠到樹下。他看向背著光面無表情的齊栵吃力的問:“我們一定要這樣嗎?你很好,和你聊天很開心,但我們……不該相遇的?!?/br>他的這句話,讓齊栵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是夏天一個難得清涼的夜晚,星星漫天,蟲鳴連連,仿佛在歌頌心中歡快。他也沒有入睡,只是悠閑的搖晃著枝丫,和身上夏蟬唱和。突然,他聽到一個奶里奶氣的聲音,像是在撒嬌:“我不管,我要蕩秋千,我就要蕩秋千,別的小朋友都有,我也要……”一個比之成熟一些的聲音無奈的響起:“可是我們沒有秋千……”“你給我做一個嘛,”小奶蟲噘嘴,“好不好嘛,毅行,毅行,我喊你哥哥好不好嘛……”映著星光,他看清了那聲音來源。那是個很小的孩子,風一吹就能掀個跟頭的模樣,雖然瘦小,可小胳膊看著rou嘟嘟的,白白嫩嫩。他頭發有點卷,像精雕細琢的小仙童,一雙大眼睛很活潑亮晶晶的。小奶蟲正纏著他高個子的同伴要他做秋千給他玩,只是同伴雖高,也是個孩子模樣,看著十分為難。他笑了,后山許久沒有生氣了,這兩個小不點真有意思。那個高個很快被小奶蟲一聲接一聲甜膩膩的“哥哥”攻擊的敗下陣來:“好吧,我給你做。但是……可能做得不好?!?/br>“沒關系,”小奶蟲高興的蹦蹦跳跳,“做的不好我就讓保鏢給我做啦?!?/br>只是小奶蟲一高興,也不長眼了,“咚”的一聲撞在了他身上,驚得他身上的夏蟬都唱錯了一個節拍。他心疼的忍不住搖搖枝丫,怎么能這么不小心呢,他倒是不會疼的,可那一撞回音這么響,這細皮嫩rou的小奶蟲肯定很疼吧。果然,小奶蟲愣住了,然后小嘴一癟立刻開哭,堪稱魔音灌耳,嚇得夏蟬全部噤聲。高個子同伴心疼的也要哭了,哭聲驚動了保鏢,紛紛上來查看小奶蟲怎么回事,卻見小奶蟲哭夠了,委屈的眨巴眨巴大眼睛,舉手道:“那邊有個蝴蝶,我要和大蝴蝶玩!”一水保鏢連著高個子都趕緊去抓蝴蝶了,小奶蟲樂呵呵的邁著小短腿在后面跑。樹林又靜了。只是松柏之心,起了波瀾。他幻化人型,連夜做了一個秋千,放在樹下,想著那個活潑的小奶蟲或許會來,他這里也能熱鬧些了。只是不知為何,第二天,第三天,一周后,一場大雨將他沒有上漆的秋千打濕,突然闖入他平靜世界的小奶蟲也沒有出現。他突然覺得習以為常的日子如此難以忍耐。他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