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0
再者我這么多年,學的都是怎么殺人,并不會伺候人?!?/br> 賈璉見程老伯神情堅毅,又見昌兒等人掛在臉上的鄙夷神色,細想了想,以賈家那些人的德性,硬帶著程老伯回賈府,也是個被人欺負的命,到時,反而是害了程老伯。他的一番好心,也會辦成壞事兒。 不帶也行,只是把程老伯安置在哪里合適呢?丟下不管肯定不行,他既然見到了,就不能丟手。 “二爺的心意我知道了,”程老伯又在一旁說,“您的好我也都記下了,你放心吧,我...” 賈璉自動屏蔽了程老伯感激的話,望著四周,有賣成衣的,有賣布匹的,有賣書畫的,卻沒有一家客店。又一回頭,猛然間瞥見身后的店鋪,大喜。 這鋪子他知道,是個方方正正的院子。臨街的這兩層樓是做生意的地方,后面卻是住宿的地方,大大小小五六間房,程老伯單身一人,盡夠住了。 趕緊打斷程老伯感激的話語,賈璉把自己的想法說了,昌兒等人自然是繼續撇嘴看不起,程老伯卻是有些意動,一雙渾濁的眼猛地發亮,能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他也不愿在外面受風吹雨淋之苦。 “老伯,”賈璉又說,“眼看就要冬天了,你身上衣裳這樣單薄,又沒有個住的地方,到時候可怎么熬呢?” 程老伯微微變色,是啊,天冷了。他看看天,看看地,又看看賈璉,一聲嘆息。 冬天要到啦! 不低頭不行啦! 他是軍中出來的,性格爽利,心內決定之后,便不在扭捏,半邊身子倚著店鋪的門,一邊拱手一邊說道:“既然如此,多謝二爺。只是我也不能白吃二爺的飯,等二爺把這店鋪收拾齊整,我雖然無能,卻還能看門守戶,不叫宵小來搗亂?!?/br> “嗤,”程老伯話剛說完,昭兒嗤笑一聲,“我們家的鋪子,你滿京城問問,誰敢來搗亂?不想要腦袋了是不是?不是我夸口,我們家的鋪子就是大門開著,也沒人敢進去拿我們的東西。哪里用得著你來開?” 程老伯冷冷地瞪昭兒等一眼,冷笑一聲,陰陽怪氣地反問道:“是嗎?”又冷哼一聲,看向賈璉。他看出來了,賈璉并不喜歡這幾個小廝,即使得罪他們也無礙。 賈璉不耐煩地瞥向昭兒,“主子說話,哪有你們插嘴的份兒?” 昭兒等人一撇嘴,退后站好。 賈璉又看向程老伯,想起程老伯剛剛的話,瞥了眼那幾個小廝,問道:“您剛剛說,您知道這鋪子的老板去哪兒了?” 此話一出,昌兒等人不自在地動了動,又拿眼瞅程老伯,眼神陰厲。 程老伯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人,自然不可能被幾個沒有氣勢的家丁嚇住,淡淡一笑,說:“這鋪子的掌柜并不是卷著銀子逃了,而是病死了。只是病死之后,不知道哪兒來了那么一幫子人,不由分說,把人家孤兒寡母攆到了大街上,關了鋪子,燒了賬本,搶了東西,跑了?!闭f完故意瞅向昌兒。 賈璉也看向昌兒,昌兒昭兒隆兒等不敢和賈璉對視,要么看天,要么看地,要么看手。 原來是他們。 他就說,他給的工錢不低,掌柜的怎么可能會走? 賈府的這些下人真是一言難盡。 還記得原著中,管田莊的莊頭年年報災荒,給的銀子也是一年比一年少,叫賈珍抱怨沒法兒過年。一個莊頭都這樣,府里的人仗著各自主子的勢,更是鼻孔朝天。 加上這鋪子又是新近才到他手里,原身賈璉脾氣又好,這些人自然更加無法無天。 賈璉心里更加厭煩,他原本還想著只攆走賴嬤嬤等人,現今看來,賈府需要的是大換血,而不是攆走幾個領頭兒的人。不過,這事兒不急。 “那掌柜的家人在哪兒?”賈璉又問程老伯。如果出了什么事兒,他絕對不會放過搶東西那幾個人,不管是誰。 “被一個姓柳的大爺拉回家了?!背汤喜鸬?。 “柳大爺?”賈璉想了想,腦子里并沒有這號人。 “就是磨坊街的柳湘蓮柳大爺,原也是世家子弟,只是父母去的早,如今敗落了?!背汤喜忉尩?。他往常也多得他的接濟。 賈璉恍然大悟,柳湘蓮呀。書上說他“素性爽俠,不拘細事,酷好耍槍舞劍,賭博吃酒,以至眠花臥柳,吹笛彈箏,無所不為.” 別的不說,這“素性爽俠”從此事上倒是能看出一二。 原著中的他,在秦鐘死后,雖然窮,但有了幾個錢之后,卻能想著先為秦鐘修墳,并不因人死就不管,可見心底之良善,待朋友之赤城。 賈璉心里微動,很想見一見這個柳湘蓮。 “那磨坊街在哪兒呢?既是咱們家的人,自然不能不管?!辟Z璉又問程老伯。話中故意說“咱們”,拉近和程老伯的距離。 程老伯心中感激,抖著手指著前面不遠處的一個小胡同說道:“不遠,就在那條小胡同里。我帶二爺去?!?/br> 賈璉跟著程老伯就走,程老伯跛著腿,手拄一根兒木棍,另一只手提著剩下的七個包子,一瘸一拐地帶著賈璉往磨坊胡同走去。 走到一半,賈璉猛然拍了下頭,“你看我這記性”,然后在程老伯疑惑的目光下,先把他推到一家澡堂子里面,又出去買了一身兒青色衣服,從里到外,干干凈凈把程老伯穿戴起來。程老伯既然跟了他,自然不能再和以前一樣。 程老伯長久不穿這樣干凈衣裳,站在澡堂子門口兒愣怔了半日,直到賈璉叫他,猶以為尚在夢中。此時也才明白,賈璉是真心對他。鼻子一酸,活了這么多年,真正關心他的屈指可數,賈璉是其中一個。 昌兒等人因程老伯揭穿他們的丑事,對程老伯自然橫挑鼻子豎挑眼,“哼,穿上龍袍也不是太子,”“乞丐就是乞丐,怎么穿都上不了臺面”,“充什么管家爺爺,不過是大街上沒人要的腌臜貨”。 賈璉怒了,大吼一聲“閉嘴”,又火冒三丈地看向幾人,“今兒這一天,你們再敢說一句話,全給我滾蛋?!?/br> 昌兒等人撇嘴,心里不服,嘴上卻不得不答應著。 賈璉在程老伯指引下到了柳湘蓮家,他家是一座兩進的小宅子,門前一顆歪脖子柳樹,十分好認。宅子院落不大,左右也不過二十來步的距離。正房廂房后院倒是一應俱全。 程老伯上前拍門,昌兒等人站在柳叔邊,聳肩彎背,冷眼打量,不時嘖嘖有聲,不過是嫌棄人家的房子不好,“不是人住的地方”等等。賈璉懶得理他們。 一會兒功夫,門內一個蒼老的聲音喊:“來啦,來啦,誰呀,別敲啦,門要壞了?!痹捯魟偮?,門吱嘎一聲打開,一個六十歲上下的老者探出頭來,渾濁的雙眼湊向程老伯,“您是哪位?要找誰?”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