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13
時暮就收回了釋放出的法力,眼前還是白慘慘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耳邊也除了轟轟的雷霆沒有別的聲響。幾個人心里說不出來是什么滋味,一邊想著神鳥鐘天地神秀于一身又怎么會折在天劫之下,一邊卻是實實在在面對著雷霆威勢,沒辦法自欺欺人地覺得看起來瘦兮兮的小鳳皇真得撐得過去。直到雷光漸漸暗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霞光萬道,隱隱瞧見紫氣東來,緊隨雷劫之后的天道饋贈也落了下來旨在修復鵷雛的身體,幾人徹底心下一松,先前的慌張霎時銷得一干二凈,心道這是成了!天道饋贈完畢,頓時祥云四起,瑞氣千條,遠處赫然一道鳳鳴嘹亮,群鳥隨之,繼而騰空而起,百鳥朝鳳。☆、姜姓百鳥朝鳳的場景可不多見。各色鳥兒生生將這慘白的荒郊野地都點綴得姹紫嫣紅起來,間或還有各類燕語鶯啼,聲若八音迭奏,委婉動聽。曲聲婉轉伴著正漸漸散開的瑞氣霞光彌漫到幾人立著的山尖上,霎時間童山怪石便不顧時令地被染得綠樹成蔭,幾只將將趕來的山雀眼見著湊不到鳳皇身邊,只得委委屈屈落在綠樹上,就又歡歡喜喜地加入大合唱里去了。鳳凰經歷過九重雷劫之后就說明鳥群迎來了新一位的王,自然是鳥群天大的喜事,湊得近的幾只百靈更是因此被開了靈智?;煦绯蹰_,縱然懂得不多,卻也由是感激,唱得更加賣力。鳥群的歡天喜地也感染了這邊幾人,總算稍微安撫了幾位“老父親”心里的焦躁擔憂。霞光散盡,先后被雷霆和瑞氣遮掩的視線才清晰起來。被百鳥眾星拱月般環繞在中間的鳳皇身上綴滿黃色的翎毛,什么柳黃鵝黃,杏黃橙黃,還有緗色赤金,說不出的貴氣,唯有背部有一道勉強稱得上“雜色”的朱紅火焰一般耀眼,卻更襯其矜貴威嚴。也不知道該是多純正的血脈才能有這般幾近純粹的毛色。聯想起先前的種種異常,隱約覺得事情不如他所想的那般簡單的時暮不由得又提起尋到那位老友了解情況的念頭。鳳皇身型巨大,甫一振翅,便是卷起萬丈風雪,直讓人覺得傳說中不知其幾千里的鵬摶扶搖而上也不過如此。神鳥倏一下就飛到了花容幾人所處的山尖,似乎一舉一動還有些褪不去的年幼時的跳脫。幾人尚且未曾有所反應,樹梢上的山雀已經迫不及待地叫嚷起來。鵷雛點點頭,算是聽到了小弟的歡呼,山雀更是激動地小心臟砰砰跳。然而鵷雛想要飛下去的心卻再也落不到實處,山頂上的位置實在容不下它,鵷雛似乎意識到了這一點,在空中盤旋幾周才落下來,連帶著落下了一片金光。沒有感受到鵷雛的重量壓垮這座小山,幾個人就看見金光里巨鳥慢慢縮小,又顯出個人形來。隨后金光里走出個十六七歲的小孩兒來,身形也算高挑,大概到花容肩頭的模樣,與羽毛同色的長發夠到了腳踝,跟在小孩兒身后隨著腳步一蕩一蕩地,調皮得緊。即便從未見過鵷雛化形,此刻看著越走越近的小孩兒,花容和時暮還是沒來由地覺得一陣親切,仿佛小孩兒合該是這般模樣——盡管這小孩兒頭上還頂著顯然不屬于人間,就算在仙界也少見的燦爛發色。大抵是看出了花容和時暮在想什么,花九戚也盯著小孩兒看了半晌,最后大大咧咧地一錘定音似的說:“可不得親切,簡直跟你們一個模子印出來的?!?/br>可謂是一針見血,一語中的。小孩兒長得可人兒怪道的,初看不覺得,細看下來哪兒哪兒都像著花容和時暮,讓花九戚覺得跟突然有了個十來歲的孫兒一般。被這句話點明,余下三人也跟著細看起來——沒了花家強勢的血緣影響,小孩兒也沒有花容和花九戚那雙如出一轍的眼睛,說起眼睛倒更像時暮些,眼角翹翹的,看起來軟乎乎的。但是小孩兒鼻梁唇角卻更像花容,抿起唇來冷淡的模樣也能有幾分唬人的意味。這么看著,小孩兒已經從金光耀眼的地方走到了跟前,軟軟地笑笑,看得幾個大男人心都要化了。也就這才注意到小孩兒雖然身上一襲華貴的長袍,卻是赤著腳踩在雪地上走過來,細白的雙足被雪冰得緋紅,發梢掃過時還會輕輕地顫栗。明知道神鳥不會怕冷,但這時就是疏忽如花九戚,冷硬如佘月也再次老父親附身一般,連帶著花容和時暮一起不約而同地皺了眉頭。是以剛剛渡劫化形成功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的,除了在鳥兒那里也沒聽見道賀聲的小孩兒就這么被幾個大人半是強迫的逼著穿上靴子。天知道他原本連衣服都不樂意穿,畢竟怎么樣都沒有他的羽毛來得舒服。還不是因為在人間生活過,顧及這他們幾個才變出衣服穿的,居然還要逼他穿靴子!這么一想,小孩兒就委屈了,委屈了就開始鬧別扭。——盡管外表看起來也不小,到底心智在鳳凰中也不過算是剛剛跨過了神鳥漫長壽命的零頭,的確不過是個小孩兒罷。小孩兒嘟著嘴也不笑了,跑到一邊蹲下把自己蜷成一團,一手抱著膝蓋,另一只手憤恨地扣著鞋面上的花紋。這模樣實在可愛,硬生生把幾個大人看得忍俊不禁,目睹了整整八十一道天劫的惶恐終于徹底散去。可是小孩兒又不能不哄,四個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先是兩個小輩敗下陣來,花九戚和佘月就噙著笑站在旁邊等著花容和時暮決出勝負去哄人。隨后花容又用眼神示意時暮他自己“眼神兇悍,面目可憎”實在比不得時暮來得一身靈氣溫柔可親。時暮才不信花容一番鬼扯,但是想起自己前些天翻出來的醴泉泉眼,又琢磨著說不定仔細扒拉兩下還能翻出一兩枝梧桐,最后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使命還是落到了他自己身上。時暮輕輕走到團成球的小孩兒身邊,也蹲下來,卻是不知道怎么開口。花容和他又不是那些養了貓兒逗趣兒的千金貴女,好起些惹人疼的名字給人見天兒叫著,對賭場撿來的小鳥就一直“鵷雛鵷雛”的混叫——左右天地間一代只存有一只鵷雛,也算是獨一無二的名字了。但是此刻對著這么個可憐兒的小孩兒叫“鵷雛”顯然不太恰當,旁地現找個稱呼又著實滑稽,不叫卻是顯得不近人情,讓想到這一層的時暮簡直左右為難。小孩兒天性善解人意,此刻看出時暮的為難,雖然還在賭氣,卻也喃喃說了一句:“我叫姜?!?/br>這是小孩兒的姓,來自天道傳承的姓。神鳥有姓無名,姓是天生的,名卻無人給——也無人敢給——久而久之就成了這么個傳統。——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