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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的裙角。 沈玉容仰頭看著她,他輕聲問:“是芳菲么?” 熟悉的眉眼,他的目光里,帶了些震驚,帶了些希翼,又害怕又惶恐,五味雜陳,百感交集。仿佛只要姜梨說一個“是”,他就有無窮無盡的話要對姜梨說似的,倘若姜梨說一個“不是”,他就有比天還要大的失望和委屈。 但姜梨只是低頭,用力一扯,裙角從沈玉容手里掙脫開來,她看也不看沈玉容,往外走去。 夫妻恩情,早在當年還是薛芳菲的時候,就已經斬斷了。如今了卻命債,就再無關系,不屑于看,也不屑于聽,更不屑于回答。他的懺悔也好,執迷不悟也罷,道歉或是磕頭流淚,她都沒有半分興趣。 是不是薛芳菲又如何?總之和沈玉容,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姜梨走出了牢房,外面的雨還未停,獄卒討好的沖她笑,桐兒和白雪沒想到這么快她就出來了。三人往馬車走去。 待走到馬車面前時,姜梨一愣。 車夫已經換了人,露出的臉是趙軻。趙軻道:“大人請二小姐去國公府?!?/br> 白雪和桐兒面面相覷,姜梨已經輕車熟路的上了馬車,道:“走吧?!?/br> 她做完了這件事,永寧公主和沈玉容已經了了,按照之前和姬蘅的約定,他應該來取自己的命了。姜梨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對,世上沒有白白得來的好處,報仇這回事,沒有姬蘅,由她一人做來,想來不會像如今這樣順利。復出代價也是應該的。 她無話可說。 ☆、第一百八十三章 真名 國公府的門口,燈籠也被打濕了。趙軻把馬車停好,桐兒撐開油紙傘,扶姜梨下了馬車,一同往國公府里走去。 姹紫嫣紅的國公府,花圃里的花得了綿綿細雨,越發嬌艷欲滴起來。似乎冬日里的那層白霜也被淋了趕緊,顯出了原本艷麗的模樣來。走在其中,仿佛不在人間。 門口的鳥籠里,小紅正站在枝頭,瞇著眼睛,頭藏在羽毛中,睡得正香,也正因為如此,才沒有一看到姜梨就咋咋呼呼的亂叫起來。 文紀守在姬蘅書房的外面,看見趙軻帶姜梨來了,對姜梨道:“大人在書房里?!?/br> 姜梨點了點頭,白雪和桐兒留在外面,姜梨推門走了進去。 書房里關上了窗,點亮了燈,外面是淅淅瀝瀝的雨聲,屋里是搖曳的燈火。姜梨將門掩上,于是那最后一絲涼風,也就從屋里消失殆盡了。 姬蘅坐在桌前,他坐的懶散,紅色的衣袍及地,露出繡著繁復花紋的一角,燈火下像是流動的珠寶,而他的眼睛,比寶石還要動人,長眸微瞇,就是瀲滟的多情。 姜梨走進屋后,他的目光朝姜梨瞥過來,微微一怔。 今日的姜梨,穿著打扮與往日很不一樣,她往日便是素凈的清靈少女,如今看著,卻多了明麗嬌艷的色彩,陌生的裝束,陌生的妝容,也變成了一個陌生的女子。 就像不是三月里初開的雪白梨花,帶點淡淡的甜,而像是四月深山里藏起來的桃色,一片旖旎的風情。 但那雙眼睛里的清澈和執拗,似乎從頭到尾都沒變過。 他站起身,挑眉道:“你今日穿的很不一樣?!?/br> 姜梨笑了笑:“是么?” 她是特意這么穿的。她去見永寧公主,了卻這一段恩怨,不能用姜二小姐的身份,她得變成薛芳菲。當年犯的錯是薛芳菲辦的,來彌補這個錯誤,自然也是該由薛芳菲來結束。她用薛芳菲的靈魂和永寧公主對話,至于永寧公主在她走后的震驚、恐懼、噩夢一般的糾結,就和姜梨無關了。 “國公爺叫趙軻讓我前來,可是有什么事?”姜梨詢問道。 姬蘅這么晚讓她前去,也許是為了履行那個約定,但姜梨又隱隱覺得,姬蘅不是這么著急的人。至少要等永寧公主和沈玉容二人處刑以后,才會主動提出這件事情。 姬蘅走近她面前,他個子很高,身影投下的陰影覆在姜梨身上,從窗戶映上的影子來看,仿佛兩個人親密的姿態。 他問:“你剛剛從刑部天牢出來,去看了永寧公主?” 姜梨道:“是?!壁w軻既然在外面等他,肯定是早就知道了此事,特意來等她的,因此姬蘅知道此事,姜梨并不意外。 姬蘅點了點頭。他的手骨節分明,修長潔白,把玩著手中折扇,低頭看向姜梨,眸光瀲滟動人,唇角帶著惑人的輕笑,聲音卻十足清明。 他問:“她為什么叫你‘薛芳菲’?” 姜梨一震,猛地抬起頭來,他都聽到了! 姬蘅的人,難道潛在天牢里,聽到了永寧公主和她的對話么? 女孩子的眼睛微睜,她的眼睛太過清澈,以至于里面一瞬間的慌亂和無措都無所遁形,年輕男子貌美如戲文里的精魅,連舉止都帶著蠱惑人心的優雅,他拿扇子輕輕抵住她的下巴,令她不得不昂起頭來,直視著那雙可以洞察人心的琥珀色雙眸。 他看著姜梨,微笑著,低低的嘆息了一聲,語氣醉人的令人毛骨悚然。 姬蘅道:“你果然不是姜梨?!?/br> 你果然不是姜梨。 隨著這句話的尾音消失在空氣里,他步步緊逼,姜梨慢慢后退,直到背后觸到身后的書桌,避無可避。她身子不自覺的后仰,又被姬蘅伸過來的手扶住腰部,免得她向后跌倒。 他還是知道了,就算這段時間他對她放縱、幫助甚至稱得上是對朋友一般的關心體貼,但他心里對她的懷疑,一刻也沒有停止過。旁人以為他入戲,或許他的確入了那么一刻,但他又能隨時抽身脫離,冷靜犀利又精明。 也許他從頭到尾,都不曾相信過任何人,也不曾給予過別人信任。 就如同他此刻曖昧又親密的姿態,唇角含笑又溫柔,但他的眼神,是如此涼薄。 姜梨閉上了眼,她聽見自己平靜溫和的聲音,響起在屋子里:“國公爺曾經與我做過一個約定,現在那件事情完成了,你可以來履行約定,這條命,是時候還給國公爺了?!?/br> 她沒有回答姬蘅的問題,反而在讓姬蘅履行約定,于是在這個時候聽上去,就像是挑釁,還是毫不掩飾的哪一種。 姬蘅的眸光一暗,他嘴角的笑容越發惑人,手上的扇柄從姜梨的下巴,輕輕移到了姜梨的喉嚨之上。 她生的纖細柔弱,連喉嚨也是細細的,像是被扼住脖頸的白鶴,一瞬間有種凄美的脆弱。但她又是無懼的,她的神情平和,一點兒慌亂的痕跡也找不到,她一心赴死。 姬蘅并不是一個喜歡問“為什么”的人,許多事情在一開始的時候,他就已經弄清楚了答案,他不喜歡脫離掌控之外的意外發生。如果這件事情到最后還沒有弄清楚,他也不會執著,而是撅棄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