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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上媳婦哩?”“再等等哩娘,我不急?!闭f著把藥吹吹,往娘親嘴邊送。“你不急我急哩,你要是連個媳婦都娶不上,我以后閉了眼,可怎么去見你爹呦?!迸9⒛镪竦暮?,偏過頭去,不愿喝藥。“娘,你這好好的,說什么閉眼么,你閉眼了,兒子也不活哩,趕緊喝藥哩?!?/br>牛耿娘聽了這話才乖乖把藥喝下了肚子。牛耿一邊歸置著家里的東西,一邊說:“娘,我后天得去送個貨,這趟遠哩,估摸著得二十來天才能回來,家里的米面啥的我看了都夠,門窗我又拿紙糊了一層,院兒里的柴火也堆好了,下雨的話,你就拿那油紙蓋蓋,省著受潮燒不起來。這藥啊,你按時喝哩,有什么事兒就叫牛壯叔一家子。您在家好好呆著哩,別總愁啥給我娶妻的事兒,照顧好自己個兒我就安心哩?!?/br>喝了藥,牛耿娘擦擦眼淚,滿口答應著。自打出了這薛家的門,牛耿就像一夜之間長大了一樣,以前在薛府,是牛耿偎著她,到了這兒,便是她偎著兒子,兩三個月的時間里,那從前還有些孩子氣的耿子早已經不見了,現在的牛耿到真是越發有了真男兒的味兒。兩天之后,牛耿天不亮就收拾東西出了門,臨走的時候,看著娘親在炕上睡的正香,也不忍心叫醒,悄摸的從外面把門帶上,踩著剛出來的一縷朝霞就走了,臨走的時候,牛耿回頭看了這破落的老宅子好幾眼,再想想現在每月賺下的錢,心里盤算著什么時候才能攢夠那修完宅子所需要的錢。這一趟的貨送的十分不順,一行人由兩個驛官帶隊,六個驛卒跟著,壓著三輛馬車往山陜兩省的邊界上運。這箱子里裝的是啥,他們這些驛卒沒有權利過問,只有兩個驛官知道。頭幾天的時候,牛耿隔著箱子聞著些甜膩的香味兒,后面幾天,這香味兒越來越濃,到最后的時候香味兒里竟還夾雜了一些腐臭的味道。其實頭幾天的時候,聞著那味兒,牛耿就發覺這箱子里可能裝的是些生鮮水果之類的東西,這些最怕耽誤,他幾次想提醒驛官快些趕路,可都被常七攔了下來。他只能跟著驛官,晃晃悠悠,不緊不慢,甚至有幾次途徑大些的城鎮時,那兩個驛官還要玩上個一天半載才愿意繼續趕路。牛耿心里雖然著急,卻也是毫無辦法。原本二十天可以來回的路程,便這樣活活耽擱了十來天,一個月后,牛耿才重新踏上了澄城的大門,去驛館辦了交接,領了薪酬之后,牛耿興致勃勃的去市場買了一只老母雞,還稱了好些個雞蛋,準備回家給老娘好好補補。一路上牛耿腳步輕快,幾乎是半走半跑著,可離家越近,牛耿越覺著視野里的東西越發不對起來,那熟悉的地方怎么四下白茫茫的,好像好多白布纏了房子一般,甚至遠遠的他還看見幾張引魂幡隨風飄著,那掛著引魂幡的屋檐看著竟像是自家的房子。牛耿心里一涼,眼皮頓時跳的厲害,抱著母雞拎著雞蛋三步并兩步往家里的方向跑去,離的越近,看的越貼切,看的越貼切,那雙手雙腳越是冰涼,小腿越是發軟。那纏著白綾的,分明就是自家房門,走時還好好的院子屋子,現在被白綾掛的滿滿的,院里他走時劈好的柴火還剩下一小堆,那柴火旁邊停著一口坂木的薄棺,牛壯叔和牛壯嬸穿著一身白衣在棺材前沖一個火盆里燒著紙錢,牛壯嬸子還不住的抹著眼淚。牛耿哆嗦著兩條腿走到院門口,手下一松,一籃子雞蛋掉了下來,在地上碎了個瓷實,牛耿腳下一軟,一下跪在了那破落的院門之前。第32章“娘!”牛耿嘶吼一聲,屋后枯樹上停留的幾只老烏鴉被這聲音驚起,撲扇著兩扇大翅膀飛走了。正在棺材邊燒著紙錢的牛壯抬頭一看,見牛耿跪在院門口的地方,慌忙沖了過去。“耿子啊,你咋才回來?”牛壯心里又氣又急,煙袋鍋子也不拿了,雙手不斷的怕打著身上白花花的衣服,連跺了好幾腳。“叔……,這棺材里……?!迸9⑻痤^來,一雙圓眼里面噙滿了淚水,他直勾勾的看著牛壯,似乎還想抓住唯一的那一絲絲希望。牛壯見他這樣,也是不忍,抬頭擦了擦眼角的淚珠,說:“棺里停的,是你娘哩,你再去看看,棺口還沒合上哩,我和你嬸沒敢合上,怕你見不著這最后一面,你娘走的不安心?!?/br>說著扶著牛耿站起來身子,牛耿懷里抱著的那只母雞也掉了下來,拖著被捆在一起的兩只腳在地上亂蹦跶,牛耿也不管它,走進院兒里,棺材一邊還沒有合上,走前還和他說說笑笑要給他存錢娶媳婦的娘親,這會兒已經穿著壽衣,雙手合在腹前,閉著眼睛躺在棺材里了。娘親的臉蒼白無比,一雙嘴唇毫無血色,牛耿止不住的想伸手摸摸娘親的臉,看她到底是睡熟了,還是真的去了??墒诌€沒碰著,便叫一邊的牛壯給攔住了。“耿子,別碰了,叔怕你受不了……?!迸9⒛救坏哪樕呀浐驼H送耆灰粯恿?,一雙眼睛里除了滾下來兩行淚水,便再無別的感情。見手被攔著了,牛耿微微掙扎了一下,說:“你讓我摸摸,叔,我摸摸我娘的臉?!?/br>牛壯不再堅持,松了手去,牛耿拿顫抖的指尖微微碰了一碰他娘的臉,那灰白的皮膚上便陷下去一個小小的坑,可從前不是這樣的,小時候他調皮戳娘親的臉的時候,那皮膚很快便能彈回來,怎么這一次,那小坑竟動也不動。牛耿這才像忽然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么似的,全身止不住的哆嗦著,血氣在胸口翻滾難忍,一雙手緊緊的攥著娘親躺著的薄棺,低沉渾厚的嗓子伴著嘶啞和竭力哭喊道:“娘??!”兩行滾滾的熱淚撒了下來,滴落到了牛耿娘毫無溫度的臉上。牛壯在一邊死死拉著牛耿,勸說道:“耿子,和棺吧,別讓你娘走的不安心?!?/br>“叔,到底是咋了么?!我娘,我走的時候,她還好好的,好好的??!”牛耿哭號著,一個趔趄跪倒在了棺材一邊,他狠狠的攥著拳頭,用力捶著地面。“你走的前幾天,我和你嬸看著也好好的,只是不愿意吃藥,嫌費錢。中間下了一場雨,她為了護著你砍的那些柴,冒雨給蓋油紙,回來以后就不好了,渾身發燙的,請了郎中看了,她怕花那出診費,活脫脫把人家郎中趕走了,只自己扛著。我和你嬸硬勸勸不好,各種法子都想遍了,你嬸甚至把那能治病的草藥搗碎了和到面里給她吃,可就是不見好,扛了十幾天之后,吐了兩次血,兩天之前,沒抗住,就走了?!迸颜f罷,長嘆了一聲。“你娘啊,命苦??!”“?。。?!”牛耿近乎瘋了一樣捶打著地面,她娘哪里是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