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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想大概這一片就是丟棄死去的毒人的地方。 正待顧飛霜回過頭,想告知遠處的瑾瑜他有所發現,只見一個走的搖搖晃晃的人正從瑾瑜的后方走近她。那人的頭發披散,衣不蔽體,瘦骨嶙峋,且走路時身體前傾,身上散發著腐爛的氣味。 “瑾瑜姑娘!”他大聲喊道,警醒那坐在地上毫無警覺的女子,一面聚力飛身過去,使出一招九轉歸一,便將來者彈出十尺外。 那正是一個毒人。 瑾瑜受到了不輕的驚嚇,躲在顧飛霜身后瑟瑟發抖。他持劍而立,不敢輕舉妄動。 那毒人嘶吼著,他身上□□的地方焦黑,滿是污垢和泥土;仔細看才知道他的面部已經潰爛了,一雙眼睛凸出,毫無生氣。就在顧飛霜和瑾瑜打量著他的時候,他便吼叫著沖了過來。毒人沒有武器,只有一雙青筋暴起的、帶毒的手和一身的蠻力,卻帶著騰騰殺氣向兩人沖了過來。 顧飛霜一方面擔心瑾瑜的安全,另一方面疑心周圍還有殘余的毒人,不假思索地凝神聚氣,使出一式無我無劍,直接將那沖過來的毒人擊殺。 他將劍從毒人的心臟處抽出,毒人雙膝跪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同一高度的瑾瑜,灰紫色的雙唇嚅囁:“……天……” 毒人伏在地上,雙手抽搐著,臉一側著地,另一側眼睛依然睜著,雙唇不停地翕合著,努力地想要說些什么:“……天……天……兆……” “天兆?”顧飛霜仔細聽了很久,終于聽清楚毒人所說的話。 “他死了?”瑾瑜費力地匍匐過去,雖然有些害怕,手指發抖著查探他的氣息,繼而大驚失色道,“他死了!你把他殺了?!” 顧飛霜不以為意,將佩劍拭凈收入劍鞘中,將毒人的尸身翻過來,毒人殘存的衣袍中藏著的東西便隨之掉落——那是一串寶紅色的珠鏈。 “紅瑪瑙?”他俯下身將那珠鏈拾起,“難道這個人……就是他?” 他又搜尋了一下,從毒人的身上找到了一張折疊得凌亂的紙張,竟是寫給焦琪霏的絕筆書信,末尾署名“天兆”。 如此看來,這個毒人便是天兆,也就是焦琪霏的夫君了。 顧飛霜嘆息了一聲,將那書信與瑪瑙珠子收起來,轉身對瑾瑜說道:“好了,既然找到信物,我們最好早點離開這里。先回平頂村找醫館,將你腿上的傷好好治一下,再將這幾樣東西交給焦夫人?!?/br> “你為什么要殺了他?他是琪霏jiejie的夫君??!他剛才還能說人話,你怎么可以殺了他!”瑾瑜憤怒道。 顧飛霜一挑眉:“他變作毒人那么多年,早已經失去了神智,你方才瞧他的模樣,還有半分人的樣子么?喪失了意識,口中像野獸一般嘶吼,就算勉強能說出些人話,不過是只言片語。他這么艱難地說著的,亦是最后薄弱的意志所支撐的,便是自己的名字而已。何況剛才他意欲襲擊姑娘,若非我碰巧回頭,姑娘現在能否安然無恙地在這里指責在下,都很難說了?!?/br> “可是……他畢竟還活著啊,琪霏jiejie等了他那么多年……我……說不定……說不定可以治好他,你看他給琪霏jiejie寫的書信,他一定沒有忘記琪霏jiejie的……說不定……”瑾瑜心亂如麻,語無倫次地為毒人天兆辯解。 “哦?難道萬花谷已經有將尸化的毒人變為尋常人的對策了?” 瑾瑜聽得出他的語氣中帶有輕蔑,又羞又惱,聲音不自覺小了下去:“沒有……” “那便是了,方才不是他死,便是我們被他殺死。所以我唯有殺了他。所幸只有他一個毒人,或是毒人眾多,姑娘又帶著傷,在下恐怕難保姑娘周全?!鳖欙w霜念及她年紀尚輕,對于生死之事還未看開,便就無心與她計較,一笑置之。 他依舊蹲下身,對身后的瑾瑜道:“上來,我帶你離開?!?/br> 瑾瑜很是氣惱,但是畢竟自己無法走動,對方又是對她有救命之恩的人,所以還是乖乖地伏在他背上,只是賭著氣,不再與他說話。 ☆、第十四章 顧飛霜背著瑾瑜回到了平頂村,請村里的老醫師為她診治,又替她熬藥,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俗話說得好,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么一來,瑾瑜就不好意思再跟他賭氣了。 過了幾日,瑾瑜的傷勢好了一些,顧飛霜拿著那日拾到的紅瑪瑙項鏈和幾頁書信,與她一同去找焦琪霏。 瑾瑜將他們尋找天兆的過程詳細告訴了她,但是在末尾刻意的隱瞞了顧飛霜殺死天兆的細節。焦琪霏接過珠鏈,將那幾頁書信反復看了好幾遍,傷心欲絕。 她強忍著悲痛向兩人道謝,并說其實早就預感到夫君恐怕遭遇不測,只是一直在欺騙自己,如今總算有個解脫。天兆留下的這些書信,讓她知曉夫君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她,得夫如此,她亦再無所求。 兩人告別了焦琪霏后,就雇了一輛馬車,準備往巴蜀趕去。連日奔波后,他們在洛道的江津村歇下。 洛道曾經是紅衣教的分壇所在,雖然紅衣教已經覆滅,但是由紅衣教的統治而導致的荒蕪之狀并無多大改善,周遭死氣沉沉,土地被焚燒、毒化,幾乎不能進行耕種。還好江津村中尚有一些人家,可以讓顧飛霜與瑾瑜在此投宿。 大概被這里陰森森的氣氛所影響,瑾瑜一進洛道就很害怕,不顧與顧飛霜有前嫌,寸步不離他身邊。 吃過晚飯后,兩人無事可做,便在庭院外乘涼看星星。 “為什么要替我隱瞞?”顧飛霜問她。 “哎?……是說琪霏jiejie那件事?”瑾瑜反應過來,“我也不知道,只是……只是不想說,怕琪霏jiejie太過傷心,一沖動會對你……做些不好的事?!?/br> 顧飛霜側過臉看她,覺得她很有趣:“你在擔心我?” “才沒有!”她的臉微微紅了一下,“我……我是怕你防御過度,傷了琪霏jiejie就不好了?!?/br> 他知道瑾瑜口是心非,于是笑了笑,并不拆穿。 “道長……其實我知道道長是心善的,可是還是不能明白,為什么你會……道長,就這么憎恨毒人么?”她好奇地問他。 “憎恨?沒有?!彼麤]有過多的思考,“毒人不過是為人所利用的可憐人?!?/br> 得到這樣的答案,瑾瑜又驚又喜:“原來道長和我的想法是一樣的啊,可是為什么……” “瑾瑜姑娘愿意聽我說一個故事么?”顧飛霜打斷她的話。 “哎?”她愣了。 “我出生在洛道的李渡城,就是那個一夜間變成了毒人之城的地方。從前洛道的風光并不比揚州差,因為有洛水的眷顧,處處生機蓬勃。直到紅衣教在洛道建立分壇,開始廣收教徒,甚至逼迫許多人信奉他們,女子收為教徒,男子變為奴隸。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