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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簍、魚竿一起交給下人,說:“有什么話,吃完飯再說?!?/br>偌大的將軍府中,仆人不過寥寥數人,兩個人吃飯,也不過是三道菜,兩葷一素,其中還有林一羽剛釣回來的魚做成的紅燒魚。冉長星心中有事,食不知味,林一羽卻吃得津津有味。吃完之后,仆婦進來收拾碗筷。待仆婦走出去,冉長星才說:“將軍,我有肺腑之言?!?/br>“既是肺腑之言,不如藏于肺腑,不必說了?!绷忠挥饠[手道。“將軍!”冉長星跪倒在地,“將軍今日不聽我言,我便不起來?!?/br>林一羽沉默了一會兒,說:“你這是何苦?!?/br>冉長星目中含淚,“將軍對我恩重如山,在我心中如父如師,不止是我,楚軍也對將軍愛戴非常。將軍若是登高一呼……”“住口!”林一羽厲聲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冉長星咬牙道:“周室衰微,王位人人可坐,能者居之,昔日楚明熙也不過是個草莽游俠。將軍的心智、脾性與武功,樣樣在楚明熙之上。他楚明熙能做楚王,將軍如何做不得。以將軍的仁愛,做了楚王,才是楚國之福。將軍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請為楚國百姓考慮?!?/br>“就是許多人都像你這么想,我如今才危如累卵……”林一羽的聲音漸說漸低。冉長星聽了林一羽的話,愣住了。“不,不能怪你們,其實問題還是出現在我與楚王之間,若是楚王信我,別人說什么又有何干系呢?!绷忠挥饘⑷介L星扶了起來,“這是我與楚王之間的事,我會自己解決,你以后不必再提了?!?/br>冉長星面露猶豫之色,“可是……”“你難道不信我嗎?”林一羽問。“我當然相信將軍?!比介L星心想以林一羽的智謀,此事未必沒有轉圜的余地,或許是他杞人憂天了。心中事了,冉長星便向林一羽辭行。林一羽出言挽留,但冉長星還是執意不在將軍府留宿,以免楚王生疑。林一羽回到臥室,看了會書便睡下了。次日上朝的時間,他便醒來了,披衣起床,才想起自己已經稱病不上朝許久了,于是苦笑著搖了搖頭。他用完早膳,就在院子里練了會劍。招式精妙,劍光如水,可惜如今已不能用來上陣殺敵,只能用來鍛煉身體。忽然,仆人告訴林一羽有客來訪。林一羽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讓仆人先為客人泡茶,自己則去換了件衣服。換完衣服之后,他去了堂屋,發現來客竟是一位意想不到之人——楚相陳伊山。陳伊山與他一貫不和,受了楚王扶持,與他在朝堂之上相互掣肘。陳伊山看了林一羽的表情,說:“你想不到我會來,我也想不到我會來?!?/br>“不過你想對我說什么,我卻能猜出幾分?!绷忠挥鹱讼聛?。“我接下來對你說的話,想必已經有人對你說過了。但是,我的話,同其他人相比,有相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标愐辽絿烂C地說。“洗耳恭聽?!绷忠挥鹱松碜?。“我對將軍,其實并無成見,只不過楚王需要一個與將軍作對的人,我便成了那個人?!标愐辽筋D了頓,“將軍位高權重,又手握重兵,更重要的是,將軍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中,你不好美色,不慕名利,不貪財物,不戀權位。不止是楚王陛下,哪一位君主都不會容忍身邊有這樣一個人?!?/br>“難道yin□□女、沽名釣譽、斂財無度、攬權自重是對,像我這樣反而是錯嗎?”林一羽似笑非笑地說。“常言道‘人無癖,不可與交’,我不信將軍無欲無求,只不過將軍所求想必與常人不同。我問將軍所求為何,將軍恐怕也不會告訴我?!标愐辽蕉似鸩璞?,喝了一口茶,“我想告訴將軍的是,將軍你要死了?!?/br>林一羽聽了陳伊山的話,臉上并無驚訝之色,“我看起來像將死之人嗎?”“將軍身強體健,若無意外,活到花甲之年估計不成問題。但是,將軍的性命就在……”陳伊山以手指了指天,“……一念之間了?!?/br>林一羽其實聽懂了陳伊山的話,但他故意說:“楚相的話,我聽不懂?!?/br>陳伊山也知道林一羽聽懂了,繼續道:“楚國朝堂,如今分為三股勢力,一是我,二是外戚,三就是將軍。我有門生故吏,外戚更是盤根錯節,但是將軍雖然掌握楚國兵權,朝堂之上,卻無一人愿為將軍說話?!?/br>林一羽問:“按照楚相的意思,我應該如何做才能保命呢?”陳伊山站了起來,長揖道:“‘君子群而不黨,小人黨而不群’,將軍卻是不群不黨,我愿將軍能做小人?!?/br>林一羽也站了起來,將陳伊山扶了起來,“楚相折煞我了?!?/br>陳伊山見林一羽的神色,便知道他并沒有聽進去,“我與將軍雖然共事一主,但是我與楚王是君臣,將軍與楚王不只是君臣。將軍如此對楚王,難道不是將楚王陷于不義之地嗎?”“‘交淺言深,君子所戒’,楚相不必再說了?!绷忠挥?,“來人,送客?!?/br>陳伊山被送出了將軍府,他站在將軍府門口,自語道:“若不是因為陛下,倒真想與你做個朋友?!?/br>第3章第三章白首按劍(三)短短兩天,林一羽就見了三位說客。這閉門謝客的將軍府,不知匯聚了多少人的目光。林一羽知道,一直稱病不上朝,也不是個辦法。過了幾日,他起了個大早,上朝去了。他在宮門口排隊的時候,旁邊站著荀仲謙。“林將軍?!避髦僦t喚道。荀仲謙是楚國王后的父親,也就是國丈,在楚國可謂是權柄風光。大庭廣眾之下,林一羽也不好不給他面子。林一羽轉頭道:“荀大人?!?/br>荀仲謙仔細打量了一會林一羽,說:“林將軍不像是久病初愈之人?!?/br>林一羽微笑道:“朝堂之上有諸位大人,自然不需要我這種莽夫cao心,我不過尋個由頭躲懶罷了?!?/br>荀仲謙搖頭道:“林將軍何必自輕,將軍也是國之棟梁啊?!彼闹泻薏坏昧忠挥鹑ニ?,不過面上的樣子還是要做。他和林一羽,其實無仇無怨,只是他向軍中安插了一些人,卻不得重用罷了。林一羽手中的兵權,楚國不知多少人覬覦。即使他被削了兵權,他在軍中的威望,還是讓許多人寢食難安。“若說國之棟梁,當今楚國,唯荀大人與國相二人?!绷忠挥鸺傩市实卣f。國相陳伊山,在林一羽看來,確實有幾分手腕,而荀仲謙,不過是依仗國丈的身份罷了,本身上不得臺面。“‘百無一用是書生’,陳伊山怎比得上林將軍令行禁止,威風八面?!避髦僦t心中,卻是既看不起陳伊山,也看不起林一羽。在他看來,陳伊山是個腐儒,林一羽也不過是個赳赳武夫。林一羽懶得再和荀仲謙打太極,提醒道:“早朝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