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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畏縮不前...階級的停滯,通路的淤塞,令他看到了武士的末路。他曾以為自己在芳嘉身上看到了復蘇的曙光,在其帳前效力的理由也在此。他想要通過芳嘉,重新開創武士的時代。但失去了進取意志的芳嘉讓宗悅逐漸失望,而他的孩子,也因為長輩的過于溺愛而無所作為。武士揮刀就可以奪取一切的時代漸漸地沉入低谷,末世來臨了。年輕的武士聊天,都是附庸風雅或者飲食色欲的雜談,只有這樣的話題,大家才感興趣。殺人或者被殺,距離他們越來越遠,隨時準備戰死的精神覺悟已經變成了玩笑,只會在**和任性中過日子。臨事畏縮,而不以為恥,只要自己快樂什么都不在乎,最后就會變得任性,為所欲為,還覺得滿腹委屈。目所見者,到處都是欠缺義理、骯臟卑劣的人。宗悅陷入了沉默,兩人都不再說話,篝火嗶嗶啵波,在寂靜里響個不停。作者有話要說: 忍者真是有奇妙癖好之人:據記載,忍者在執行任務時會得臨機應變,化身為各種身份。忍者的基本七化(Nanabake)是:出家、虛無僧、山伏、放下師、常之形、商人、猿樂師。所謂出家(Syukke),是指一般光頭和尚。虛無僧(Komusou),頭上戴著圓筒形竹笠,蓋住整張臉孔;身上披著袈裟,頸上掛著缽皿;邊吹簫邊化緣乞討。山伏(Yamabusi),在山野中修行的僧侶。放下師(Houkasi),相當于現代的街頭藝人,表演魔術、特技、耍猴等。常之形(Tunenokata),化身為當地農人或武士,條件是,必須會講一口流利的當地方言。商人,就是賣藥、賣糖的行商。猿樂師(Sarugakusi),江湖藝人。其他還有變相術、變體術、變聲術等。☆、第五十八章天亮后,他們繼續在荒灘中穿行。在第五天的時候,突然迎來了一場小小的陣雨。太陽還在天空中閃爍,一瞬間云騰風卷,陣雨倏忽而來,只淺淺打濕了衣服的肩部就停歇了??v然如此,也足夠令人歡欣鼓舞。又經過兩天,已能在遍地的黃沙和鹽堿中看到稀稀疏疏的植物,動物的蹤跡也漸漸多起來,碩大的蜘蛛窸窸窣窣地爬過沙丘,還有蜥蜴、老鼠,以及蛇。雖然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但離開宛若死地的荒灘,已經能讓人由衷地從心底散發出愉快了。越過布留山,就徹底離開了荒灘的領域,此處雖然還看不到海,但已經能聞到隨風而來的海水腥味。一條河從山中發源,因為水質苦硬而被當地人稱為澀川,但隨著河流流向下游,進入水土更加豐饒的地區,這條河的名字也改變了,叫做奧川。奧川的盡頭,就是月輪渡。月輪渡是土之國北方重要的出???,此地有一處遺跡,是數百年前土之國與火之國交戰,火之國的一對兄弟將領在此地戰死,被就地埋葬。兩國恢復邦交后,火之國曾想遷回兩人的尸骸,卻已經無法找到,于是在他們戰死之處修建了神社,并用石碑記錄下來龍去脈。雖然天氣還很寒冷,但出海的船只卻不少,為了掩人耳目,宗悅等人在船上都是和普通人混在一起。坐這樣船的大多不是有錢人,風平浪靜的時候,甲板上總是鬧哄哄的,有人有人兜售用制作粗糲的牡丹餅(注),也有賣藥的,有人詢問就打開藥箱,露出一排排的千里膏、口中散、安神散(婦女經期病用藥)等等。宗悅能夠忍受荒灘,最終卻在這種雞飛狗跳、充滿了奇怪氣味的熱鬧面前敗下陣來。等到達鐵之國時,他幾乎要跪在地上感謝神靈。難得看見他這么狼狽的模樣,連光佐臉上也難得帶出一絲微笑。在西大陸上,鐵之國(注)是唯一一個武士階層仍然充滿活力的國家,這一國的諸侯們也完全沒有雇傭過忍者的記錄,而是依靠自己的力量作戰。對于忍者,這個國家有著濃烈的排斥情緒。鐵之國原是個在大國夾縫中艱難生存的小國,勢力極其弱小,直至諸侯毛利氏傳承五百年后,一位非凡之人誕生在這個國家毛利元就他崛起于強國與國內諸豪族之間,在有田城殺死瀧之國武田氏大將熊谷元直與武田元繁,并通過婚姻得到了火之國北地諸侯吉川氏的支持,在此后的十余年中,他東征西伐,將鐵之國的勢力從孤懸于海外的半島上擴展至大陸內部,最終與火之國接壤。五十歲時,毛利元就讓位于長男隆元,但他依然掌握著鐵之國的柄權,直至74歲逝世。這位傳奇的人物以智謀聞名天下,他帶領毛利氏將鐵之國從一個小勢力發展成為令大國也不容小覷的武士之國,被后人稱為謀將、謀神、知將、西國/中國第一智將/謀將,縱然后人不肖,被家臣三船氏取而代之,但他尚武昂揚的精神,卻仍然流傳下來。鐵之國國府在偏北地區,越過登波高地,再穿過宮島山,就可以到達其國府岡山。法華城修筑在天立峰畔,一座側峰被徹底削平,在高出平地一百多米的地方建起了一座宏偉的巨城,據說僅僅是支持城內天守閣(注)的石墻就高達兩丈五尺。有人這樣記載:城堡甚高,屋脊獸頭瓦等,天陰之日,不可見也。山城下,沿著寬闊的馳道修建的,是武士的住宅,從高到低,最外沿則形成了町鎮。岡山不僅是都城所在,也是國內制刀技術最為先進的地方,有趣的是,此地的陶器也殊為有名,茶具因顏色沉著,很早就受到了茶人們的高度贊美。進入岡山不久,三船氏就遣人來迎接。宗悅一行人被安排在距離町鎮不遠的公館中,館中有一面池塘,塘畔青松郁郁,在水面映下青青的影子。站在這里,可以看見巍峨的城墻與仿佛聳入云層的天守閣。四人很快被分開了,之后兩三天光佐他們都沒有再見到宗悅,直到第四天時,云影恰恰從水面上移過,泉奈抬起頭,宗悅站在緣廊上,臉上浮現出微笑。他看起來比以往要年輕得多,頭發修飾得整整齊齊,胡須也刮得干干凈凈。花時間修飾自己,也是武士的工作。他就像是過去那樣,熟稔地聊著天。風光霽月的態度,卻讓光佐始終覺得看不透他。蒲生宗悅究竟是什么樣的人呢,是野心勃勃、意圖謀奪天下的大盜,還是緊握著舊日時光不肯放手的愚人?光佐靜靜地看著他。北地的梅花,三月才緩緩開放,櫻花則還要等一個月。天氣響晴,陽光和煦,水平如鏡,尺波不興。如此寧靜的午間,仿佛整個天下都太平了。宗悅站起來,悠然地折下一支梅花,據說,原源太景季在一之谷的戰役中(注),將一枝梅花插在鎧甲上出戰。帶著狂去死,宣泄出死的無比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