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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著,從大門、內院直到祠堂廊下,奉姓的家奴捧了玉帛祭品。眼見時辰快至,司馬蘭廷催著蘇子魚凈了頭面,換了正服更了靴帽才把他引入祠堂。司馬蘭廷的母親賈氏卒才過二年,這祭祀祭的便是他的母族外戚,蘇子魚倒沒出過一聲言語,但在這個時候難免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往年他就疏于拜祭此時想起來頗有些于心不安。哪知道正堂上錦帳高掛彩屏張護,香燭繚繞的堂間卻立著其母和養父蘇卿懷的神位,神位上尚有遺像懸掛,皆是工描彩繪栩栩如生。蘇子魚一愣之下不由得大為感動,那眼睛水藏也藏不住,珍珠鏈子似的下來了,“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司馬蘭廷安撫的拍了拍他腦袋,又把他提溜起來點香獻祭,焚了玉帛,奠了酒水。傳完了菜肴粥品這才領著他跪拜行禮。他二人禮畢又是奉姓家奴進來行禮,待整套興拜完畢都已經過了末時。回到大明居二人早餓得前胸貼后背,等除了正服皆是連出聲都沒了力氣,叮叮當當的用了午膳方才回過神來,靠坐在軟榻之上休息。奉祥,奉勤上來遞熱毛巾。蘇子魚迷瞪著眼睛,說道:“都累了,你們也快下去歇一下吧?!彼抉R蘭廷拉過他的腦袋一陣呼擼,笑他:“怎么這么不濟事,才這樣就累了?!睂嵤侵览^許昌之后,蘇子魚耗神太大特別容易困倦便吩咐二人退下去,留了小丫頭在門外伺候午休。果然不多會兒,蘇子魚呼吸便緩了下來拱著腦袋睡了,這一覺足睡了兩個時辰。司馬蘭廷攬著蘇子魚也靠了一會兒,不到酉初就醒了。低頭看了下,蘇子魚搭著錦被腦袋埋在自己胸前睡得正熟,想了一下向室外發了一道指風,奉祥帶了筆墨進來。司馬蘭廷在竹簡上寫下需要的東西,奉祥領命出去辦理,這時候外間奉勤埋著腦袋也睡得正香。蘇子魚醒來時,司馬蘭廷讀完了函卷,正捧著本書看,騎獸燈臺上紅燭燃得老高。蘇子魚眼睛溜了一圈,覺得怪不好意思的,還妄想繼續裝睡。結果他哥伸過手指,替他擦了擦嘴角,淡淡的說:“醒了就起來吧?!?/br>蘇小猴子倏地坐起來,瞄了一眼他哥胸前那塊沾濕的前襟,訕笑兩聲跳下去找衣服給司馬蘭廷更換。司馬蘭廷說他:“掩耳盜鈴?!?/br>蘇小哥辯解:“今天太累了……”哥倆閑扯了幾句,外頭聽見響動知道蘇小祖宗睡醒了進來請飯。晚上這頓不比往常,得正正經經開在大堂,府內有頭臉門客管事都要過來,挨到這時候已經有些延遲。蘇子魚還在磨咕,等司馬蘭廷先走了才知道著急,匆匆換了衣服臨走又碰翻了香爐,急忙立過來時發現一堆灰燼中有一小段未燒透的竹簽,上面還能看清“石崇”兩個字。在奉勤湊過來幫他之前,蘇子魚將竹簽撿在了手心里。百十一臘月廿三伴著整個臘月的除了梅花的香氣就是大大小小的節氣?!斑^個大年,忙亂半年”,從臘月開始忙“年事”,一直到過了元霄,這年才是過完了。二十三祭灶天,二十四寫聯對,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割年rou,…………初一初二磕頭兒,初三初四耍球兒,初五初六跳猴兒,灶王爺可是年節敬奉的神明中最露臉的一尊,祭灶的風俗老早就有了,是先民對火、灶的感激、崇敬之情的表達。在傳說中,黃帝、炎帝、祝融都是灶神,后來又傳說灶神姓張名單字子郭,著赤衣,貌如月,形如美女。不管怎么說,臘月二十三到了。這期間,齊王府里張燈結彩碧樹瓊花,莫說一些平日沒擺出的珍玩都架了出來,金壁輝煌的。就是每個下人都換上了新衣,一副神采奕奕的樣子。但在衣服這個問題上,蘇子魚最近有點苦惱。年關將近,府里丫頭,石府里綠珠給他做的衣服自不必說,他哥每天又叫了成隊的裁縫圍著他轉,這就叫他膩著了。布的、絹的、紗的、綾的、羅的、錦的、綺的、褐的、綢的應有盡有?;訌纳⒒ǖ?、聯珠紋的、對獅的、對羊的、對鹿的、對鳳的、獨窠的、龜甲的、雀眼的、孔雀的,雁銜草的、雀銜草的、折枝的讓人眼花繚亂。用途從冬襦、夏衫、秋衣、春裳到朝禮正袍、家禮正袍、接賓常服,從各式靴履、帽子、束發帶、發圈琳琳總總成百數千。試得蘇小哥一個頭兩個大,可憐見兒的,常常都是試著試著就夢周公去了。蘇子魚覺著自己硬生生被折騰掉了幾十斤rou,可實事上蘇小哥長高了白了也胖了,水靈靈的。若不是他老打瞌睡就像長在水里的圓潤蔥白,再修煉修煉就能開出姿態卓越的金展銀臺了。司馬蘭廷看著滿意,奉明看著高興,攛掇著秋水跟府里的廚子使命的灌,還好咱蘇小弟武功練得勤,不然準會長成宮里胖皇上那般的球樣。說到皇上,蘇子魚曾盯著司馬蘭廷看了半天。都是親戚,怎么差別就這么大呢?看看他哥什么樣,看看人家楚王長什么樣,唉,誰說是親三分像呢?想到這里,蘇子魚釋懷了,他自己跟司馬蘭廷也沒兩分像的。“像!像!怎么不像?”奉勤抖開一件紫色散花的袍子又湊上來:“二爺換了這件新衣,行動再注意一下儀態,過兩年就跟殿下一般高了,到時候背影都分不出誰是誰?!闭f話間在新衣要修改的地方做了記號,又去拿另一件。奉勤雖是睜眼說瞎話,但可不只能是背影么,蘇子魚濃眉大眼的,再怎么也長不了司馬蘭廷的女相去。不過他以前了黑點,紫色的衣衫擇膚色都沒怎么穿過,如今養得白胖了這樣的顏色上身也挺好看的。奉明在一邊樂呵呵的,當著這許多人湊著興頭說:“小王爺像王妃多些,子魚倒是像先王多些?!边@話許多人聽著不明白,只當明叔拍馬屁胡說呢,這結拜的兄弟怎么能像了先王去?蘇子魚捏了捏自己的臉,想了想司馬攸的畫像仔細對著眉眼,傻笑了一下??辞锼又侄堕_一件繡金萬字的外袍,實在不堪忍受了,尋思脫身道:“我哥怎么到這時候還沒回來,我去接接他吧?!辈胚^了中午他就被司馬蘭廷催著回來“幫忙”準備晚上祭灶,蘇子魚聽說要扎竹紙的馬匹巴巴兒的趕回來,結果又給逮住試衣服,試了這半天這眼看就到黃昏了。旁邊奉明聞言急忙攔道:“二爺要是累了就先停住吧,也快到時辰了,準備準備等會兒出去看媚灶?!?/br>蘇子魚皺了皺眉頭,覺得奉明這態度有些隱晦:“還有一個時辰呢,我拿些飴糖過去也給杜三哥他們嘗嘗?!倍湃怯放_尉馬曹,也是長沙人,才調任上來不久在洛都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