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勢奔騰,有石壁、峰巒、澗谷、盤道、石洞、谷*道、石梁,古藤苔蘚點綴其上,顯得蘊藉而有余味。 假山體量不大,卻境界豐富,氣象萬千,顯然出自名家之手,買幾塊太湖石隨便堆可堆不出這種效果。 舒楝突然對高旻的背景有了探究的興趣,外祖家搬山引水營造園林,不是一般家庭,按照門當戶對的說法,他父親既然能與出身大家庭的妻子結合,估計家世也相當吧。 “有什么想問的嗎?”,看舒楝時不時地瞄他,高旻莞爾,“我很樂意為你解說” “哪怕你說自己是皇室遺族、權貴子弟,我都不會懷疑,至少高大上的身份才襯得起覓園”,舒楝揶揄他。 高旻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那讓你失望了,我不過是北京胡同串子里的普通人,祖父是手藝人,父親是片警,背景平凡” “那你爹媽怎么走到一起的,家境懸殊外加地域差異,他倆一北方人一南方人到底怎么克服障礙,共結連理的?”,按理不應該打聽別人的私事,但終究好奇占據了上風,代入記者角色,不論什么問題都能厚著臉皮問出來。 高旻反倒很開心,這說明舒楝和他的距離又近了一步,即使她不問,他也準備竹筒倒豆子,不藏不掖地把自己的情況交代清楚。 “咱們邊走邊說——我母親是老來女,外公一家都很嬌慣她,原本以我父親的出身絕對入不了他們法眼,可一場愈演愈烈的文化運動把他們打成土豪劣紳和腐朽沒落的資產階級,一夜之間由受尊敬的文化人變為需要被專政的對象,同族聽到風聲的親人們一早走的走逃的逃,有下南洋的,也有跑去歐洲美國的,剩下的自顧不暇,哪里還顧得上兒女婚事” 寥寥數語講述了一個大家族的命運,高旻語氣平淡仿佛事不關己。前方有山洞橫亙,他用手擋住巖壁以防舒楝彎腰時撞到頭。 山洞外一池寒碧,亭榭環繞,曲橋凌渡,通往漫山楓林,歷經霜雪,呈現出醉人的絢紅。 “真美”,舒楝由衷贊嘆,“誰能想到小巷深處藏著一座清雅秀麗的園林,符合古代文人、士大夫‘大隱隱于市’的審美情懷,華而不彰,含而不露,有底蘊的世家不會大張旗鼓地極盡炫耀,而是關起門來,獨享泛舟采蓮執蟹品菊天人合一的樂趣!” 覓園高旻來過千百回,唯獨與舒楝結伴而游的這回讓他獲得全新的感受,茫茫人海中找個能與之共鳴的同伴何其幸運,否則風物再美,無人共賞,終歸是寂寞的。 高旻心潮難已,一直想說的話沖向嘴邊,“舒楝,我——” 舒楝回眸,笑眼彎彎,“看滿山紅遍,層林盡染,多像首詩啊——誒,你有話對我說?” 高旻望著舒楝清澈無翳的眼神,最終理智戰勝了沖動,他不確定表白能得到肯定的答復,更糟糕的后果是連朋友都做不成,他賭不起。 “沒什么,就是告訴你一聲,咱們繞過六角石桌,順著曲徑長廊走,就到梅園了”,高旻笑笑說。 總感覺他有話沒說,舒楝不再追問,眼色很快地換回之前的話題,“你父親和母親怎么認識的,雖說長輩不干涉,天南海北的兩個人要有交集很難吧” “你忘了‘上山下鄉’活動嗎?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我父親和母親恰好都到云南插隊,當時的背景下,我母親顯赫的家世非但沒幫上她,反而因此淪為受歧視的階層,也就是說家庭成分不好。家庭成分好的工農子弟如果和‘地主家的狗崽子’或者‘資本家闊小姐’談朋友,那多半會影響前程,無論招工、參軍、入黨,還是提干,都不會順利。所以你可以想象當我父親向我母親求婚時她有多感激!” 細節高旻沒講,舒楝能想得到,在那個時代,他母親是高攀的一方,而他父親不顧前途選擇了家庭成分不好的姑娘特別有勇氣。 “有些要求‘上進’的人和自己的右*派父母脫離關系,相比之下,你爸真爺們!”,舒楝夸得特別真心。 高旻嘴角挑了挑,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可惜懂他的人并不多,即使我母親也認為他沒出息,放棄出國的大好機會,甘愿窩在胡同里當片警,在她看來,這種男人很窩囊” “在我心目中你父親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舒楝記得高旻說他父親因公殉職,這種敢于犧牲的人放在任何時代都很偉大,怎么會窩囊呢,變的不過是人心罷了,只不過礙于高旻,舒楝也不好說他母親的是非,到底人各有志不能勉強。 舒楝的話像一陣清風,吹散了高旻心頭的陰郁,他微微一笑,伸出手臂,示意舒楝挽住,“來來來,咱們把臂同游!”,看出她遲疑,故意說:“怎么,不敢挽?那你思想也太封建了!” “誰封建,不就挎胳膊么!”,繼續扭捏指不定人家以為她心中有鬼呢。 還不到梅園,就有暗香襲來,以前的大戶人家想必會煮雪烹茶,細嗅梅香。 果然風雅這回事,錢、品味缺一不可哇。 魚缸石榴樹,煙波畫橋東,園林內的每一幀小景都可入畫,舒楝流連忘返,這里美則美矣,就有點消磨志氣,她還沒怎么逛呢,已經有歸隱山林的感覺了。 高旻好像能猜透舒楝心思似的,帶她去女眷住的繡樓感受紅塵俗世的魅力。 舒楝從太上忘情中回神,注意力被古色古香的女子閨房吸引,高旻說門窗家具所用的木料全都是上等的紫檀、花梨、紅木——聽著就貴重,博古架上擺的美人瓶沒準是古董。直覺高旻這種不差錢的主兒估計不會拿贗品糊弄人。 屋檐下的掛落飛罩雕鏤精美,屋內的陳設更是華麗無匹,珠簾紗帳玉鉤,舒楝用手摸了摸,觸感溫潤,扭頭問高旻,“這玉是真的吧?” “從明朝傳下來的古玉,出自蘇州有名的琢玉工匠陸子剛之手”,高旻輕描淡寫地為舒楝科普。 舒楝咋舌,不消說,明代的玉拍賣,估價怎么也得上百萬,她忍不住替高旻擔憂,“誒,我說,傳家寶就這么隨隨便便地掛著你不怕賊偷???” “覓園的安保系統比照博物館的級別設計,另外還有專人負責警戒,不怕死的賊可以試著碰碰運氣!”,高旻頓了頓補充,“今天我們來,后花園和繡樓才開放,平時緊閉門戶,再加上24小時監控,別說偷玉了,偷顆石子都難!” “看來是我杞人憂天”,舒楝笑了,有點不好意思,值錢的家當人家能不看牢嗎,她也是咸吃蘿卜淡cao心。 “老實說撤掉安保措施這對玉估計也沒人偷”,高旻不緊不慢地賣關子。 舒楝表示懷疑,“為什么?屋里還有比這更值錢的?” “建國前覓園飽經戰亂,破敗的不成樣子,親人們拋家舍業到海外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