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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夜輝看過去的眼神冷冰冰的,張嘴似乎想了一下才回道:“回家?!?/br> 杜誠實在有些不放心現在的佟夜輝,他人還是那個人,但眼里失去了神采,整個人身上泛著一股落拓灰敗氣息,他張嘴有心想讓他跟自己回家,但轉念一想他們兩個湊在一起,除了像下午那樣枯坐著還能干什么,他們兩個這個時候湊在一起只會讓對方都去想著憾生,想著他們共同對憾生犯的罪。 杜誠拉著佟夜輝車門的手停頓了一下,最后幫他關上車門,隔著車窗對他囑咐道:“你好好的,憾生的后事還要人料理?!辟∫馆x點點頭,低頭點火,率先開著車走了。 佟夜輝開著車在街上亂逛,其實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回家不過是敷衍杜誠的,杜誠最起碼還有一個家可以回,家里有老有小的,可自己的家不過就是一個屋子,以前他不覺的有什么,從來不會去煩惱寂寞,孤獨什么的情緒,他很享受那份獨來獨往的清凈??山裉焖行┡?,怕那空蕩蕩的房子會讓自己窒息。 佟夜輝把自己陷入B城大街上的車流里,漫無目標,他故意把車窗搖到最低,灼熱的氣流鋪頭蓋臉的吹在他身上,耳邊是熱鬧的車聲人聲,這樣他似乎能感覺好受點。 現在的佟夜輝,說不上后悔,甚至說不上難過,他陷入一種無邊無際的情緒里,莫名的,抽干了所有的生趣。他感覺到一種偌大的空虛,他漫無目的的開車也是想在這個巨大的都市里找到點什么,但具體要找什么,他自己卻也不知道,或者是他知道,他真正要找的其實再也找不到了。 佟夜輝的卡宴最后停在了一家小區里,這個小區是早些年建的,規劃的不太好,里面的綠化設施也一般,現在看來也就是個中檔的小區,好些年過去,這里的面的樓房也已經不像當初的那般光鮮,佟夜輝人生中的第一套房產就是買在在這個小區里面,當年他擁有自己第一套房子的時候只有二十歲出頭,他和憾生在這里同居了兩年,憾生入獄后他轉手就賣了出去。 佟夜輝把車停在一棟樓下,把頭四層的那扇窗戶還亮著燈,暈黃的燈光透過紗窗在這種夏日里看著給人一種熱烘烘的煩悶,就像他當年住在那套房子里的感覺一樣。 那時候的憾生總是讓他厭煩的,她很胖,她嗓門很大,她總是得到機會就像四鄰右舍炫耀這是我男人,她粗俗,她沒有內涵,她沒有一點女人味,但她會守著他等他回家,她會給他洗衣服,做飯,收拾屋子,她會真正的把他當自己男人一樣伺候,可那時候他看不上她,為什么就會覺得她哪哪都不順眼吶?其實那個時候他就經常夜不歸宿,就已經在外面有人了,其實那時候憾生是知道的吧,一夜一夜的給他守門,守著他回來也就是一笑什么也不問,其實憾生也不是完全傻的,佟夜輝想。 佟夜輝把臉埋進方向盤的手臂里,很久以后他的嘴里低低的傳出一聲:“憾生?!比缭诖竭叺牡鸵?,帶著無限婉轉的感情?!昂渡?,你到最后還是報復了我?!辟∫馆x的嘴邊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第八章 佟夜輝最后還是回了家,房子很大,很空,最靜的時候連呼吸都會有回音。他倒在客廳的沙發里,一根接一根的燒煙。他不喝酒,卻有一些煙癮,煙頭叼在嘴上,用呼吸保持燃燒,等著它燒到頭,然后掐了再來。 人的身體如果忽然受到劇烈的外力創傷,如骨折,刀傷,最開始受創的時候,身體是感覺不到疼痛的,因為你的神經末梢還來不及傳遞疼痛的信息,真正能感覺到痛苦其實需要過一段時間,當你的神經反應過來后,疼痛開始會絲絲默默緩慢的一點點襲來,最開始是你的皮膚,然后是你的血rou,最后是你的骨髓,你受的創傷有多重,疼痛就有多劇烈,而最磨人的卻還不是這種劇烈的疼痛,因為它會過去,會愈合,最讓人難熬的反而是傷口愈合以后,你覺的它好了,可每到陰雨天它就會會絲絲作痛,不會讓你疼的很難看,但就會真真實實的存在,一輩子都跟隨著你,年歲越大反應就會越激烈。佟夜輝如死人一樣的躺在那里,他現在就能明明白白的看得見,在自己未來的漫長的歲月里,那絲絲扣扣凄涼的疼痛。 佟夜輝睜開眼睛,屋子里所有的家具線條都簡單,到處都充斥著簡約明了的干凈氣息,這是他刻意給自己營造的空間,他以前很滿意很享受的,可現在看來卻完全失去了意義。 他忽然翻身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掀翻了煙灰缸,他看也不看一眼,拿上車鑰匙匆匆的就跑出了門,這里讓他憋得要發瘋。 佟夜輝半夜開車去了“金迷”,“金迷”是B城首屈一指的消金窩,這里對外說是夜總會,但經營方式有點四不像,里面酒吧,KTV,還有各種會員制的沙龍,它都有,當然也還有□,比外面高級了很多檔次的□,佟夜輝是這里的半個老板。 佟夜輝在金迷自己占了一個大包廂,然后又讓服務生拿來了幾瓶洋酒,佟夜輝這人因為有個酒鬼父親,對酒這個東西忌諱頗深,平時基本上是滴酒不沾的,他知道人都死了,他這么可勁的折騰毫無意義,但就是知道人死了,沒了,沒了就是沒了,什么都沒有了,所以才讓他如此深邃的絕望,才讓他有不管不顧的要毀滅自己的沖動,最后他終于如愿以償的把自己喝的人事不省了。 佟夜輝差點把自己把自己喝死在包廂里,后來來收拾的小服務生認出他是二老板,也不敢隨便挪動他,趕緊去找了管事通知了大老板。 說起來佟夜輝一個正經的生意人能在金迷里占著股份,究其原因還是因為這里的大老板,金迷的大老板叫顧北,顧北是個二世祖,他爹是個高官,佟夜輝能和他扯上關系是先從他爸那里開始的。 顧北的爸爸顧長青,佟夜輝和他打上交道的時候還是個在到處圈地,倒賣地皮的暴發戶,那時候顧長青還是B城土地規劃局的一個處長,官不大手里有實權,當時佟夜輝和他也就是普通官商勾結,有些交情但不深。 當年佟夜輝做的是倒買倒賣的勾當,多數的時候就是酒桌上吃吃喝喝談成的一筆筆生意,佟夜輝在酒桌上是個弱項,他不碰烈酒,最多也就是喝個啤酒之類的,還從不讓自己喝醉了,一般酒桌上的應酬都是杜誠在上面扛著,有一次和土地局的一幫大小領導出來吃飯,其中有一個人嫌佟夜輝矯情三兩裝的杯子倒滿了非要讓他給個面子喝了,當時一幫人跟著在后面起哄,把佟夜輝逼得臉色發白,就在鬧的不可開交的當口,是顧長青開口不輕不重的給他解了圍:“他跟我兒子一邊大的年紀,都叫你們叔叔伯伯的,你們為難一個小輩干啥? 就是顧長青那句把他和自己的兒子比的話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