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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酥脆的小魚干,一口一條吃得滿口香。陳月從外頭走進來看著那碟小魚干,頓時皺眉:“哥,吃這么多會上火的?!?/br>“這不有你在么?!碧K寂閑依舊沒停下來,筷子夾了一個小小的牛rou餡餅,繼續吃。看他胃口還不錯,陳月也沒再說什么,在他面前坐了下來給他把脈。“今天還會送來一批藥材,你有空就繼續做傷藥?!?/br>“好?!币呀涀隽撕脦滋斐鲫愒聭?,并不問他做這么多傷藥是為了什么,心里琢磨著給他換新的藥方。蘇寂閑喝了一口冬瓜排骨湯,笑瞇瞇地瞧著她。☆、第十三章那天靈隱寺遇襲后,蘇寂閑前腳回了別院,后腳劉沐白便跑了過來。“小閑!小閑!”在書房里把情報當八卦看的蘇寂閑聽著那叫魂一樣的聲音,眉梢微微揚了起來,看著橫沖直撞跑到書房門口的少年,朝他招了招手,“回來了啊,進來?!?/br>劉沐白扶著門框呼了一口氣,蹭過去拖了把椅子坐在他身邊,神秘兮兮地小聲道:“小閑你猜,我在揚州城遇到了誰?”“誰?”蘇寂閑瞥他一眼,繼續窩在軟椅上看情報,“安祿山?”劉沐白一愣,“你怎么知道?有人告訴你了?”“猜的?!碧K寂閑折好手里的特制信紙遞給身邊的陸泠風,“這些日子范陽狼牙堡行事過于猖獗,引起了朝中不少人的注意。前幾天河西節度使和楊國忠都先后遞折子彈劾了安祿山,說得多了,陛下自然起了疑心,雖說沒有什么證據,但召安祿山進京卻是意料之中的?!?/br>摸著懷里小胖狐貍的雪白絨毛,他輕輕嘖了一聲,雙眼微微瞇了起來,“只是不知道這次召安祿山入朝,究竟是僅僅為了打消疑慮,還是想將他趁機軟禁于京……”其實不用多加思考也能知道安祿山絕不會被軟禁,有楊貴妃這個干娘在,他在朝中可是安全得不得了。劉沐白嘆氣,戳了戳他,然后把手掌橫在脖子上一劃,“要不要……嗯?”蘇寂閑若有所思,“這個么……秦艽!”門外一個身穿藏青色騎裝的男子快步走進來:“在?!?/br>“立刻去安排,今晚派人偽裝江洋大盜,搶劫安祿山下榻客棧,盡量多沖著安祿山動手,無論結果如何,丑時一到必須往東北邊撤退?!?/br>“是!”男子應著,迅速出了門,眨眼間便消失在一片綠意中。“蒼術?!?/br>“屬下在?!?/br>“利用今天的假和尚,派人透露下去,國師與隱元少主明日將西行?!?/br>“是!”閉上眼將所有的事情在腦海中一遍遍梳理,他又叫了幾個人去做一些互不相關的奇怪的事情,安排完后,轉頭對劉沐白笑道:”小白,今晚你作為云鏡國師,帶著月兒和你手中的人走水路,繞道回京?!?/br>劉沐白起身稽首:“是?!?/br>“我要回一趟稻香村?!?/br>劉沐白一愣,繼而低頭笑了笑,笑得有些木然,“替我祭幾壇酒?!?/br>“上好的杏花酒,我知道的?!?/br>他點點頭,轉身走出書房,蘇寂閑靜靜坐了一會兒,又叫來幾個人安排幾件事,才疲倦地往后靠去,閉著雙眼。陸泠風給他輕輕按揉著太陽xue,輕聲問道:“公子什么時候動身?泠風去打點打點?!?/br>“半個時辰后出發,黃昏應該可以到,晚上在附近村子借宿?!?/br>陸泠風應著,出了書房打點行裝——蘇寂閑以前曾被人在貼身用品上下毒暗害,從那時起他便親自打理蘇寂閑的衣食住行,絕不假手于人。書房里只剩蘇寂閑一人,他閉著眼像是在沉睡,過了許久,忽然側了側頭,把半張臉埋在白狐背上。“元宵……我想回家了?!?/br>半個時辰后,車馬打點完畢,蘇寂閑和陸泠風輕裝簡行離開揚州,往西南走去。隱元會財大氣粗,能人眾多,蘇寂閑用的從來都是極品,包括車馬。一行人的速度比他設想的要快上一些,未時末便到了洛道,離稻香村不遠了。蘇寂閑坐在車內,將小窗簾子掛了起來,往外看去。當年稻香村被屠,他和陳月曾流亡到此,那些曾危及他們生命的流寇叛軍,紅衣邪教,都早已被剿殺干凈,不復存在。如今的洛道,除了南邊的江津村還有幾戶人家,便是無盡的荒涼。馬車轉了個彎,陽光便從小窗照了進來。蘇寂閑不喜歡照著陽光,便將簾子又放了下來。又走了一段時間,路途變得顛簸起來,搖搖晃晃不知拐了多久,車子才停了下來。“主子,到了?!背洚斳嚪虻碾[衛跳下車,伸手打起門簾。陸泠風從車子里跳下來,托著蘇寂閑的手護著他下車。此時已經是申時將過,太陽斜斜掛在西邊,斜照而來的陽光不再灼熱,倒是將西半邊天空染成橙紅色,連同面前的殘垣斷壁也流淌著淡淡的血色。就像漫天濃郁血海被風雨沖刷后,最后剩下的不肯淡去的那一抹血色。曾經的農田如今長滿了荒草,在盛夏里葳蕤搖曳?;牟荼M頭的廢墟依稀是當年焚毀之后的模樣,顯然是滅村之后,便再沒人來這里處理過這片殘垣。稻香村上下百十人的亡魂,皆在此長眠。蘇寂閑走到村子廢墟前,護衛在遠處等著,身邊只留著一個陸泠風。他蹲下身,點燃了盆子里的紙錢,然后打開酒壇封泥,將杏花酒緩緩澆在面前的漆黑斷墻上,濃郁的酒香隨著酒水的流淌緩緩彌漫擴散,汩汩流水聲宛如誰低聲的啜泣,若有若無的,被風聲淹沒,讓人心里發堵。“我來看大家了……因為行程匆忙,沒辦法正式祭拜,見諒?!?/br>“小雨和毛毛都長大了,過得還好,也不知他們有沒有回來看過你們?!?/br>“我和月兒也很好,小白也是……村長您放心,這杏花酒還是他讓我帶的?!?/br>臨近夜晚,風也漸漸大了起來,將紙錢燃燒后的灰燼吹起。蘇寂閑抬手壓了壓,磅礴內力便將紙錢按在盆中吹不起分毫,安安靜靜燃燒著。殘陽西風中,他時斷時續地低聲說著話,面容安寧,目光隱約蒼涼。紙錢已經燃燒完,火星也漸漸熄滅,夕陽也已經完全沉下。蘇寂閑不再說話,伸手輕輕觸碰斷墻上的火燒痕跡,指尖輕輕按在比他的手指更涼的石壁上。“……我該走了,有機會再回來看你們,你們……好好歇著。再見?!?/br>他把最后一壇酒澆在石壁上,放下壇子,轉身往馬車走去。一行人離開了昔日安寧和樂的村子廢墟,這一片殘垣又寂靜下來,草木蔥郁,荒蕪而蒼涼。從稻香村出來,隔著一條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