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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行日常的手術工作。第二天下午他請了假,去看了心理醫生,還是幾年前看過的那一位。三十幾歲的外國醫生,很專業的心理學PHD,他們用英語交流,這讓湯君赫有種難得的安全感。有些話他沒辦法用中文說出口。“大概是因為半個月前他回來了吧,我發現自己還是沒辦法拒絕他。失眠的時候,我可能一整夜都在想我們之間的肢體接觸,有時候只是手指的觸碰而已,都能讓我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br>“他在追求你?”“我不知道,算不上追求吧,”湯君赫動作很輕搖頭道,“沒有人會這樣追求別人的?!?/br>“但從你對他的描述來看,很有可能他就是在追求你,或者說,有這個想法?!?/br>“別給我這樣的暗示,”湯君赫苦笑道,“你知道我現在不需要這個?!?/br>“我以朋友的身份給你一點建議吧,要么接受,讓他成為你的解藥,要么干脆一點,不要讓他打擾你的生活。你現在這種患得患失的狀態,是最危險的一種情況?!敝委熃Y束時,心理醫生這樣說。回醫院的路上,湯君赫一直在回想這句話。接受……何談接受?楊煊未曾開口讓他接受過什么,難道他要心安理得地接受做楊煊的弟弟嗎?他有些心不在焉地走上住院樓大門前的樓梯,在他走進大門的時候,忽然有人急匆匆地沖出來,重重地撞了他一下。醫院隨處可見這樣匆忙的身影,畢竟在生命面前沒人可以冷靜。湯君赫沒太在意,繼續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但在他脫下外套,正打算換白大褂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左邊的衣袖被劃破了。從整齊的切口來看,應該是用很鋒利的刀刃劃破的,湯君赫立即聯想到剛剛撞到自己的那個人。沒完沒了了嗎?看著那個切口,湯君赫覺得有些煩躁。既然已經手持刀具,為什么剛剛不干脆捅死自己算了?他腦中閃過這個想法。他皺著眉,給上次來的那個警官撥去電話,講明了情況,臨到要掛電話,他又問:“沒有什么辦法盡快解決這件事嗎?”那邊說,他們正在討論抓捕方案。“如果用我做誘餌的話,會不會更快一點?”“這個,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你可以跟你的上司提出這個想法,就說是我提議的,”湯君赫穿著白大褂,站在辦公桌前說,“相比保證我的安全,我更希望這件事情盡快解決掉?!?/br>也許是因為做誘餌的計劃的確可行,當晚,楊煊就接到了尤欣的電話。電話里尤欣說,湯君赫自己提出可以做誘餌,而C組又整體商量了一下,制定了一套可行的方案。“但是隊長,這幾天,你就不要去接湯醫生了吧……”尤欣話說到一半,就聽楊煊冷聲道,“誰定的方案?C組組長是誰,吳卓?”“是吳卓……”“吳卓電話多少,發給我?!?/br>“哦……”尤欣在他手下待了幾年,已經摸清了他說一不二的性子,這時只能應下來。收到尤欣發來的號碼,楊煊立刻將電話撥了過去,開門見山道:“吳組長,關于那個誘餌的計劃,我想詳細了解一下。提出做誘餌的人是我弟弟,嫌疑人又跟我有關,我想我應該有這個權利?!?/br>吳卓一聽便笑了:“楊煊,楊隊長,你一上來就這么嚴肅,這個誘餌計劃怕是實行不了啊……”“上面已經同意了?”“沒有沒有,計劃剛討論出來,還沒完全確定,因為考慮到你們兄弟倆跟這個案子關系密切,所以讓小尤先向你探個底,你果然不同意啊?!?/br>“你們這是要把他往火坑里推,不用想也知道我不同意吧?”“不不不,是他自己先提出想往火坑里跳的。罪犯身上現在背著一條人命,家屬已經報案了,如果是為了將罪犯捉拿歸案的話,用你弟弟做誘餌,的確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案。再說了,也不是什么火坑,首先你弟弟的人身安全肯定是要保證的,計劃會做得相當完善保險,不會讓他冒那么大的險……”***“要么接受,讓他成為你的解藥,要么干脆一點,不要讓他打擾你的生活?!币煌砩?,湯君赫腦中都在循環播放這句話。其實他自己又何嘗不知道?只不過這話經由心理醫生之口說出來,會逼迫他盡快做出選擇而已。是時候做出選擇了。湯君赫按照往常下班的時間走出醫院,楊煊的車果然停在以往的位置,他徑直走過去,拉開門坐進去。正當他打算直截了當地說出那句“之后不要再來接我了”時,楊煊卻先說話了:“這是——”“之后”和“這是”撞了個正著。湯君赫覺得有些荒唐,有那么幾晚,他們都坐在車里,自始至終也沒有誰說過一句話。然而到了今晚,當他想開口時,楊煊卻恰好也有要說的話。“你先說吧?!睖兆龀鲎尣?。楊煊并不打算跟他推讓,將手機遞過來,繼續剛剛的話道:“這是重案組C組組長吳卓的電話,你撥過去,就說你考慮清楚了,拒絕做這個誘餌?!?/br>湯君赫低頭看向屏幕,逼仄的車廂里,屏幕泛著明亮的白光,那上面是通訊錄的界面,只需要他手指一點,就能撥過電話。“這個計劃是我提出來的?!彼粗聊徽f。“所以你也是最有權利去拒絕的那個人?!?/br>湯君赫抬起頭,看向車窗外說:“我不會拒絕的?!?/br>楊煊蹙起眉,緩了緩語氣道:“這是涉及到人身安全的事情,你不要胡鬧?!?/br>“可這也是最快的一個方案不是嗎?把罪犯捉拿歸案,你就可以結束你的工作了?!?/br>這話說完,楊煊沉默了片刻,說:“這并不只是工作,我以為這一點不用明說?!?/br>對啊,還因為我是你弟弟,湯君赫心道,可我從來都沒想過只做你弟弟。半晌,車子發出輕微的啟動聲響,然后平緩地滑了出去,匯入夜色中的車流。沒有人再說話,湯君赫看著路邊倒退的樹,原來已經到暮春了,夏天快來了啊。一路上,他們都沒再交談過,楊煊一直把他送到樓下。湯君赫解開安全帶,到了該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了,再晚一點,今晚就沒有機會了,但事到臨頭,他忽然又不想說了。說出口的話,會不會就是楊煊最后一次送自己回家了?不然算了,有念想總比沒念想好。湯君赫伸手要推車門,楊煊卻忽然問:“上車的時候你要說什么?”還是說吧,湯君赫又想,這種無望的念想留著也是一種折磨。他們之間有太多邁不過去的坎了,當年有始無終的報復,十年間互無音信的分別,以及如今病入膏肓的湯小年。它們纏在一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