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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會少難過一些吧!” 寶茹不知今日是怎么了,竟說出這樣的話來。若她是鄭卓,聽得全心對待的女孩子說出這樣的話來,只怕再喜歡也要分開了,這是一顆真心被糟蹋呀!但她并沒有因此住口,這是她真正的心底深藏的憂慮,自從察覺到自己對他的心意后就一直存在的。 她一直飽受這憂慮的折磨,不敢說,怕打破如今兩個人的關系,可是這又是真實存在的。有時候她甚至會想,他要是沒有這顆真心就好了,她也就不會在這個時代里有這不合時宜的‘妄想’,也就順應命運,隨隨便便嫁人——搭伙過日子罷了! 若是在現代她絕不會想著要一個男孩子一生不變,人與人的愛是最堅定的——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但又是最脆弱易變的——像一縷輕煙,輕輕一掐便斷了。若它從來堅定不移,那么怎會有永鎮雷峰塔的白素貞和孤苦余生的許仙。別說是人了,就是神也一樣啊,奧林匹斯山上赫拉為宙斯妒火中燒,黃泉比良坂深處伊邪那美對伊邪那岐日夜詛咒。在中國也有‘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月亮上的嫦娥后悔了,可是有什么用。 可是在現代的時候大家可以好聚好散,直到遇到那個最合適的人,或者始終沒有遇到也沒關系,自己一個人游戲人生不是也很好么。但這時候不行,她們非得選一個人,甚至只能選擇一次。即使男子變了又如何,只能忍受——這才是她想要一個一生不變的人的原因。 寶茹以為和鄭卓說過這些,他們之間就應是完了。 可是鄭卓神色未變,他從沒像這一刻一樣冷靜,他仿佛站在一旁聽到了自己的聲音,道:“如何你才能信?要我立下誓言么,指天發誓也有許多人違背,我竟不知道拿你怎么辦了??墒悄阍臀艺f過一回夷人的‘契約精神’,大為贊賞,那你信白紙黑字,簽字畫押的保證么?” 說完,不等寶茹如何反應他就從荷包里翻出紙片、炭條之類——這本是他為了習字方便隨身帶的。一筆一劃寫上幾句話,然后咬破了手指在簽名上按了一個小小圓圓的指印。 寶茹下意識地接過那張小小的紙片,上頭短短幾句話罷了。 ‘吾發愿:窮盡吾生之精力,只愿你日日安穩,心愿順遂?!?/br> 鄭卓的少年時代當然是不美妙的,甚至說屈辱也不為過,可是這一刻他無比感謝那時候的經歷——少年時代,他擁有的太少了,想要得到什么都太難了,但失去又那樣容易。所以他學會了抓在手中的一定要牢牢抓住,絕不要松手。 寶茹的動搖是如此的明顯,他不知這樣十多歲的女孩子哪里來的那么多憂慮遲疑,明明她是從來沒有受過半分苦的。她的憂慮甚至懷疑,并不能讓他卻步,畢竟喜歡她一開始本就是他自己的決定,也是他自己的事。她的回應才是意外,才是他的美夢。 既然他已經抓住她的手了,那么又怎會輕易放開,口頭或者寫在紙上的保證只不過是讓她曉得自己現在絕不肯與她分開。至于一生不變,那就要用一生來打消她的疑慮了,只要她真的與他有一生的時間。 寶茹手心放著那張小紙片,她甚至不敢捏住,生怕毀損了這脆弱的小東西。這是這少年的真心,也是他的決心,這‘契約’真有什么約束力嗎?沒有的。但是寶茹忽然覺得說出憂慮后她放下了什么,而這個少年依舊的模樣——所以她是真的可以期待什么了么? “我曾聽聞一件舊事,當年太.祖皇帝微服,至一小小村落。見全村人駐足大堤觀看,不知何事。遣人詳問才知本地有一位大戶,年過五十而無子,有六七房妾室,卻只是連生女兒。求子心切,怕妨礙生兒子,竟把女兒一個個溺死。直到今日又生下一個女兒,這大戶心怕只用水淹不能鎮壓,女兒還來作怪投胎,下一個還是女兒。于是在家里先淹死,今日是綁上大石頭沉入江底,好教她永不出世。太.祖聽得脊背發涼,但這些村人反稱贊這大戶用心求子很有孝心?!?/br> 寶茹忽地說起這些,鄭卓不知道她的意思,但依舊沉默安靜地聽著。 “太.祖大怒,他本江東豪族出身,怎會知民間這些事,竟是聞所未聞。溺殺女嬰在開國之初沒什么影響,畢竟連年戰爭死了多少青壯??墒侵灵L治久安之時還是如此,勢必男子多于女子,又有富家大戶蓄養女奴妾室,可不得影響民生。更何況此事有傷天和,父母殺女,何其叫人齒冷。于是責令臣工立法嚴禁,只是溺殺女嬰早就在民間視若尋常,百禁不止?!?/br> 說到此處,寶茹的心中何其飲恨!她以前只隱約知道古代有溺嬰之事,甚至現代也偶有此類事情,但是這離她何其遙遠。如今看史書,各大臣報上各地溺嬰數目,簡直觸目驚心!甚至寶茹還知道這樣的事,在湖州,可能就在離自己很近的地方日日發生,偶爾姚太太還會提及,嘆一兩句。 “屢禁不止,為何?就有當時地方大臣上奏道:或因家計貧乏,慮目前之撫養維艱。即家計稍豐,亦慮將來之遣嫁滋累。并或急望生男,恐為哺乳所誤,遲其再孕,往往甫經產育,旋即溺斃?!?/br> 寶茹讀這些話,心中寒戰。這時候鄭卓面色也有些動容,他還是個心熱少年,雖不知寶茹為何與她說這個,可是聽聞這些他也能感覺女孩子的悲哀。 “這世間女孩子天生就不如男孩,不是因為我真的覺得女孩子比不上男孩,只不過這是這世間的規矩。男子薄幸又如何,不過得個風流的名號,可有誰知家中的妻子的難過,還不能對此反抗,因為這是‘妒’??!” 寶茹喜歡鄭卓嗎?她當然是喜歡的,他確確實實打動了她??墒沁@喜歡并不會比她念書時的戀愛更多,她自忖自己不過是個尋常女孩子,她的喜歡也是平平常常的,并不會到肝腸寸斷的程度。那么這個程度的喜歡為什么她還會經常想起婚嫁之事,覺得鄭卓可以托付? 這一刻,寶茹審視自己的內心,不得不苦澀地承認:自己沒那么愛他。至少沒有他喜歡自己那樣真。從這上來說,她對不住她! 之所以還會考慮到婚嫁,也不過是她被這女子生活艱難的世道嚇破了膽子,她迫切地想抓住一個‘相對較好’的選擇。因為必然要選一個的,至少鄭卓喜歡她,她也喜歡鄭卓——即使不夠喜歡。而鄭卓還是個正派的少年,可堪托付,若錯過了他,將來或許抽中的簽更差,這又何如? 這段心思現實而卑鄙! “這就是我不愿意相信的原因,因為這世道站在身為男子的你們這邊,而不是身為女子的我這邊。你們可以盡情許諾,但我們若是一旦相信便是推心置腹,賭上全副身家!我信這時候的你,但不敢信將來的你。我只想就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