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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旺來興不就是了么。一日只要記得三五個字兒,一兩年下來,別說賬簿子,就是文書也能看了?!?/br> 姚員外一想確實也是,便叫了來旺交代,囑咐他不許淘氣,若是卓哥兒問他學字,須得用心教——他本想囑咐伙計,后頭一想伙計到底不是奴仆,寫著契兒與你做生意,若吩咐下這等事,一日兩日還好,時候長了,難保不耐煩。家中的小廝兒來興是慣常跟著自己行走。只來旺一個,平日里看著門房,常有空閑,最是合適不過。 “如此這般也還勉強了?!币T外見鄭卓還站著,便招呼他坐下吃飯,接著說話,卻是對寶茹的。 “我是不沾書本子好些年了,你還在讀書,知道的比我和你娘齊全,且為卓哥兒置備一份書本文具吧?!?/br> 寶茹自是無不可,爽快地應下來,轉頭與鄭卓道:“鄭哥哥待會兒到我那兒去,也不消出去買了,家里有我一個讀書,各色東西都是齊全的?!?/br> 鄭卓與她道了謝,這早飯便再也無話。 吃了早飯,姚家幾口人便散了。姚員外自是帶著鄭卓去鋪子里看看,姚太太也回屋與花婆子商議出了病去誰家趕茶圍。 寶茹也自回房,別的也不干,先領著小吉祥兒翻那書箱子。寶茹十分愛惜書本,平日里看的游記、傳奇、散文等擺在書架子上便罷了,就是蒙學的課本,一時用不著了也好好地收在樟木箱子里頭。 學寫字兒罷了,這年頭又沒得漢語拼音,左不過就是、、這幾本。其余的若是只為了識字,其實是用不著的。 找到這幾本,寶茹便合了箱蓋兒。抹了抹書皮上的薄灰,書雖然有些舊了,但十分整齊,顯見得是主人十分愛惜的緣故。 后頭又準備了一套新文具,就是筆墨紙硯那一套,又多給了許多紙張。最后還翻出來幾本自己沒用過的描紅冊子,也整整齊齊地摞在了那幾本課本上。 “姐兒也太等不及了?!毙〖橐幻媾c寶茹倒水,一面指著文具道:“老爺與鄭少爺午間是不回的,定是與伙計們在外頭對付。鄭少爺拿東西可不得到晚上?!?/br> 寶茹抱著茶杯,身上也出了些汗,不在乎道:“晚做不若早做,若是待會兒渾忘了,人家晚間來了,豈不尷尬?這有什么好啰嗦的?” 話兒是這般說,其實她這般興沖沖的除了怕忘記,并不是沒有別的緣故——只因前些日子家里那樣亂,許多事兒,如今閑下來了,竟沒得事做了。 最終還是提醒小吉祥讓廖婆子記得些,抽個空兒去把之前忘訂的冰定下來。 “人家都是早早地訂下來了,如今去,貴好多呢!”小吉祥撅了撅嘴。 寶茹卻頗覺好笑,小吉祥是個不折不扣的財迷,每日都要數一次自個兒的私房便罷了,就是主家花錢她也要十分計較合不合算。 一時之間兩人說了些話,竟把個上晌度過了。午間果然姚員外與鄭卓沒有回來,等到再見到兩人,已是晚間。 吃罷晚飯,寶茹便叫鄭卓與她去拿東西。 這是鄭卓第一次到女孩子的屋子——他大伯家也有女孩子,但那些堂姐堂妹素來不把他當本家兄弟。雖則只是客廳,但他也十分規矩,坐在那兒,也不亂瞟。 寶茹倒是還好,她不過是一個還沒梳髻的小丫頭,男女大防也不關她的事兒。聽說那些高門大戶倒是講究男女七歲不同席,可他們這樣的平頭百姓卻沒得這許多事,別的且不說,那大街上的買賣人,十幾歲的女兒幫忙招呼生意的好多呢,還不是要與各色人周旋? 第8章 過往之事 寶茹客廳布置,算不得清雅,也沒什么字畫等物。這也是正理,上輩子她就是個學會計的普通學生,沒得什么文藝細胞,家里也沒在她少年時候給她學什么才藝——她剛來時,毛筆字寫得比原身一個真正的七歲小姑娘還不如呢。 精致卻還說得上幾分,進得門來正對著一張大案,上頭只供著爐瓶三事,兩邊設一對梅花式洋漆五足高幾。左邊幾上仿漢時青銅七層香爐,匙筯香盒;右邊幾上汝窯美人觚內插著時鮮花卉,并茗碗唾壺等物。再兩面,一面一溜四張椅上,都搭著銀紅撒花椅搭,底下四副腳踏。椅子兩邊也有一對高幾,幾上茗碗瓶花俱備。又另一面是一架多寶閣兒,上頭磊著書籍茶具并各色頑器。 這些陳設先不說,還有那翠色紗窗,湘竹簾兒,玻璃珠子門簾兒。一色一樣,與鄭卓以往所見全然不同。他也曾見過上元節唱連臺戲,上頭扮才子佳人,戲臺子上小姐閨房,可那算什么,幾張椅子,一幅布簾兒便應付了。全然不知那說書先生講的,大家小姐那精致得不得了的繡房是個什么樣子。如今乍一進來這樣的小客廳,雖不是里頭的閨房,這已讓他不知道手腳往哪里放了。 寶茹哪里曉得他的心思,一面讓小吉祥與他倒茶,一面撥開玻璃珠子門簾兒,徑直去了書房,她原準備的東西全擱在了書案上頭,只用一塊青蓮色毛青布打了個包袱裹著——這原是她用來包書的,不然她房里怎么會有這般素色的布料。想著這些東西空手拿回去麻煩,且要打個包袱,她房里散碎的尺頭倒是多,只不過不是綢,便是緞,上頭花色又甚是花俏,與鄭卓這樣一個少年郎實在怪異,到底尋了半日,把上年包書剩的幾尺毛青布給尋了出來。 寶茹捧著一個大大的包袱出來,鄭卓倒是許多意外。他本以為,就是兩三本書本子,筆墨紙硯幾樣,這能有多少? “這便是了,里頭的素白竹紙只放了半刀,這樣是用的最快的,訂個冊子本兒,幾日便用完了。用完了盡管與我再拿,這樣的素白竹紙還是買那大張的劃算呢!”寶茹比劃了一番道:“這樣一大張能裁四五十張出來,只要兩分銀子,可這樣一刀便要八分呢?!?/br> 鄭卓一邊在心中暗暗咋舌——讀書果然是極貴的,怪道以前大伯對門孫寡婦家的容哥兒上了蒙學,回家只用筆沾了水在石板上寫字,可見有許多耗費支撐不住。就鄭卓知道的,八分銀子夠買白米一斗,省儉著吃能吃多久? 一邊又覺得寶茹的樣子十分伶俐可愛。他一路上見姚員外做生意,今日又見了她家天王廟對門那門臉五間,上下三層的百貨鋪子。曉得她家的財力,這樣幾分銀子于她值什么?與他這般說,就顯出家常來,極有人情味兒——誰家不是過日子呢? “平日里我用這些也是自己裁來著,就是小吉祥也幫不上忙?!睂毴阒钢〖閮赫f道:“她就是見了刀子就怕,也不知那樣小的裁紙刀怕什么?!?/br> “改日我與你裁吧?!编嵶枯p聲道,他曾和刻木頭的學徒學過幾手,用刀子他是來得的。 “噯!”寶茹雙掌一合,道:“正好呢!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