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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陽光從窗簾的縫隙溜進來,最初它是很暗淡的,之后的卻一點點亮起來,直至變得溫暖而刺目。這是你人生中最漫長的清晨。51日上三竿,何因終于醒來。他睜開雙眼,因宿醉的頭痛低聲呻吟,睜著雙眼賴了一會兒床,坐起身來,終于發現看見縮在床腳的你。“……還記得昨晚發生的事么?”你問。他愣了愣,意味不明地悶笑了聲,用右手打了自己一耳光,緊接著將那只手重重地砸在床面上。“……當然?!彼缡谴鸬?。52何因洗漱完畢,穿戴整齊,端坐桌前,扔給你一張藥物說明書。那是一張精神類藥物的說明書,篇幅很長,其中“副作用”一項占滿整整三頁紙。你仔細,在副作用下屬的條目里找到了出現在自己身上的所有癥狀。你毛骨悚然,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何因,他與你對視,露出一個扭曲而復雜的、幾乎不能被稱為笑容的笑容。“……什么時候開始的?!蹦銌?。你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幾乎連你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的話里究竟表達了什么含義。“開始。最初。你第一次來診所的時候。還記得放在桌上的水杯么?都不等我勸,你坐下來沒兩分鐘,自己就端起杯子喝下去。呵?!焙我蛐χ鴵u搖頭。他點燃一根煙。他的手抖得很厲害,火星落在皮膚上,然而他一動不動,仿佛失去了知覺。你盯著從煙頭掉下來的火星愣了半晌,忽然覺得很可笑——都什么時候了,居然還有心情關心這個。“我一直知道你的名字,甜甜死的當晚,我找關系查了你的信息。那晚……侮辱你之后,我又跟了你好幾天。我……”他哽咽一聲,中斷了敘述。半晌,他整理好情緒,似哭似笑地接著道:“我本來想讓事情就此打住,誰料到你居然自己撞進我的手里。你在網上提交了咨詢預約表,我就知道是你?!侵?,我一直等著你?!?/br>“你從沒懷疑過么?為什么初次見面就毫無防備地對我吐露心聲——準確地說,是第二次見面?!?/br>“……當時我本想著,如果你的話里露出半分對甜甜的蔑視,或者性幻想,我就殺了你?!?/br>“我cao你媽,肖瀚!我cao你媽的!”何因忽然毫無預兆地大叫,他形容扭曲,聲嘶力竭,幾乎喊破了嗓子,“你為什么不能老老實實做一個變態!你為什么不能做一個完全的、猥瑣的、低賤的露陰癖!為什么?!???!為什么?!你以為我稀罕那些土雞土鴨?哈!”他“唰”地站起,瘋了一般抓過手邊所有能抓住的東西向你砸過來,你沒有躲,于是被一個空酒瓶砸破了腦袋。何因見狀崩潰地哀嚎,他手忙腳亂地脫下衣服捂住你的傷口。他幾乎失去對肌rou的控制能力,壓著你傷口的力道非常大,同時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唾液。你覺得自己的靈魂仿佛從軀殼中脫離,冷漠地看著這出鬧劇。你看著自己的rou體抬起左手,擦掉何因嘴旁的唾液,你又看著自己的rou體抬起右手,按住腦袋上的衣服為自己止血。你的靈魂漂浮在半空中,看著何因又哭又叫,良久,才終于再次平靜下來。“你的癥狀一部分是藥物的副作用,一部分是突然斷藥產生的撤藥癥狀,還有一部分是藥物本身的作用,因為服藥之前你的精神是正常的?!焙我蛘f。他將煙頭摁滅在自己手掌里,你的rou體聞到蛋白質燒焦的氣味。“為什么停藥?為什么勸我去看醫生?”你聽見自己的rou體問。你的靈魂嗤笑,覺得這是一個蠢問題。你想起何因曾告訴過你,替你預約的醫生是自己的師兄——師兄弟聯手,加上腦科醫院的正式診斷,讓你相信自己是個神經病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果然,何因的話印證了你的推斷,同時附贈一個全新的信息——那位高材生師兄是甜甜相戀七年的男友。“……哈?!蹦阈ζ饋?,你感覺自己的靈魂又回到rou體里。你先低低的悶笑,接著“咯咯”地尖聲笑,最后用盡全力瘋狂大笑,你笑得岔氣,喉嚨里發出類似于支氣管炎患者的、狼虎一般的咳嗽聲。你笑得倒在地上,笑得腹部抽痛,笑得眼淚直流。半晌,你邊擦眼淚邊坐起來,臉上木木的,什么表情也沒有。“何因,你馬上就成功了,你馬上就能把我折騰成一個真正的精神病。我自己都相信自己有病。為什么要告訴我真相?是因為看著我一無所知地瘋掉不夠痛快么?”聞言,何因也笑起來,你從沒見過這樣的笑容,那看起來簡直像噬人的惡鬼。他皺著臉詭笑道:“……你問我?……你不知道為什么嗎?哈!別裝了!你在情人節請我聽歌劇,你同我的父母搞好關系,你裝可憐弄暈自己博取我的同情,你假情假意地安慰我陪我聊天,你明明不喝酒還裝作感興趣陪我去酒莊,你甚至扭著屁股邊吻我邊坐在我的腿上射精!你還問我為什么?!”“你成功了!cao你媽的肖瀚,你成功了!你可以歡呼了!我下了地獄甜甜也不會原諒我!你滿意了?!你去慶祝吧!你去慶祝吧?。?!”“……你去慶祝吧?!焙我蝾j然道。他就像一臺電力耗盡的機器,一動不動地停在那里。53你踉蹌著從何因家里逃出來。因為滿頭滿臉的鮮血,你被計程車拒載,于是不得不步行幾百米前往最近的公交站臺。你覺得今天這段路格外難走。你踢中石子,摔了一跤,這才意識到路難走是因為你穿著拖鞋。這是何因的拖鞋。一想到這點,你恨不得立馬將腳上的鞋脫掉,但是你不能。你焦躁地扯了扯衣擺,發現身上的衣褲也是何因的,這套藍白搭配的休閑裝是他喜歡的,你見他穿過很多次。這時你打算坐的公交車來了。你距離站臺尚有百米路程,于是不得不腳踏拖鞋狼狽地狂奔。好不容易上了車,你發現自己的手機和鑰匙全落在何因家里。司機催你交錢。票價是兩塊,你摸遍身上的口袋只找到一塊一,你沮喪地準備下車,師傅嘆了口氣,揮揮手放你進車廂坐著。你坐了三站路,意識到這是去市醫院的車,你本想先包扎頭上的傷口,然而現在你兜里沒有一分錢。你想了想,又坐兩站路,下車,步行五條街回到家中。你沒有鑰匙,進不了家門。你用密碼打開合租屋的大門,卻被自己家的木門斥拒在外。你敲了其它合租者的門,從一位睡眼惺忪的銷售員那里借到了急需的診資。銷售員被你的模樣嚇了一跳,關切地詢問你是否需要他陪同就診,你說“沒事沒事不用麻煩”,他點點頭關上房門。你前往醫院縫合自己的腦袋,本想順便做個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