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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并不是一個簡單的愛情故事。聯想到譎的混血容貌,沈清尚問:“是異國戀?你母親回國了?你父親出于某種原因,不能跟去?”譎淡然一笑:“算是吧,先生很聰明。我母親的家族有一半的意大利血統?!?/br>怪不得,譎英挺而深邃的五官是那樣的好看——歐洲南部的民族混血成分復雜,意大利男人的長相本就有一種得天獨厚的優勢。沈清尚聽譎的語氣,似乎多余的他不想多說了。沈清尚作為他的名義上的“主人”,自然不能表現得關心太甚。于是他說:“那我再問你最后一個問題?!?/br>“嗯?”“你的名字,”沈清尚說,“告訴我你的名字——‘譎’不是真名吧?”“不是,‘譎’是變化萬千的意思,是我的瑜伽師傅給我取的修行名,他希望我能通過修煉自己的精神,做到萬物隨心,順應萬物而變卻始終保持本心?!?/br>萬物隨心,千變萬化。沈清尚覺得這個名詞用在他身上倒是一點沒錯,這個人仿佛戴著一千張面具,有時候是認真的,有時候是戲謔的,有時候真誠,有時候狡黠,有時候卑微,有時候放肆,有時凝視你時會作出深情的樣子,可當他的眼睛望著別處時那眼神里總帶著一點……仿佛看透了一切、掌控著一切、什么都不會真正在乎的冷漠。到底哪一張臉才是他真正的樣子?饒是聰明如沈清尚,也看不清,猜不透。頓了一會譎又繼續說:“我跟隨先生,先生使喚我時叫我‘譎’就夠了,名字,難道不只是一個代號嗎?”“行啊,那如果哪天你替我擋刀死了,我也只在你的墓碑上刻一個‘譎’字就夠了么?”沈清尚想起譎曾說要保護他,替他擋刀,想起這么久以來他們相處的一幕幕,如果某一天他真的因為自己死了,自己會難過么?“如果真有那一天,死前我一定會告訴你我的名字,”譎堅定地望著沈清尚,眼里映著篝火里閃動跳躍的火苗,“不過先生不用給我立碑,只要在你這里,給我留一個埋葬的位置就足夠了?!?/br>譎認真地,抬起一只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日子一連幾天就這樣過去了。沈清尚每天看著譎忙忙碌碌,在樹林里進進出出,每次空著手進去,出來的時候總會捧著一大堆新鮮的果子,有酸的甜的,還有苦澀得根本難以下咽的。而沈清尚就坐在海灘邊等著,吹著海風,瞭望著遠處,看日升日落,潮起潮退。有時候等得無聊了,他也會試著生火。攥著木棍子使勁搓,搓地手掌心都痛了,火也沒燃起來。他才發現原來看譎做得那么容易的事,自己做著卻并不簡單。然后他便賭氣似的把手里的木頭棍子扔了,過了一會兒,想了想,又悄悄地撿了起來。譎從樹林里出來,正好把這一幕看在了眼底。一雙溫暖的大手悄悄覆蓋住了沈清尚的白皙漂亮的手背,沈清尚被人蹲在地上從后頭半抱著,第一反應是用力掙開,可一掙才感覺到柔軟的臀縫后面緊貼的那個尷尬的部位,心里頭一咯噔,也就隨他去了。譎把嘴唇輕輕貼在沈清尚的耳朵邊上,輕輕柔柔地說:“要像這樣?!比缓髱е氖忠黄疝D呀轉,像有魔力似的,火苗在他的掌控下“噌——”地一下就騰起來了,越燒越旺。從此以后沈清尚開了竅,譎不在的時間里,他也會學著生火烤魚了。譎每天離開的時候都會給他留下足夠的口糧,一開始他光顧著自己烤魚吃,可是慢慢的他覺得自己一個人吃,不知道怎么就沒了胃口,不如兩個人一起搶著吃有勁兒。他想起每次吃飯時譎給他講的那些冷笑話,就悄悄的多烤了一條放在旁邊等他。還有一次沈清尚正靠在巖石上,等得迷迷糊糊睡著了。忽然間他感到光線一暗,有什么東西遮住了他前頭的陽光。他睜開眼睛看到一只可愛的長耳朵小野兔正被譎拎在手里,被捏著耳朵的小東西還在空中瞪著有力道的雙腿試圖逃跑。憑良心說,沈清尚以前可從沒覺得小動物有什么可愛,他隨便勾勾小指殺個把人,是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纱蟾攀沁h離那樣的氛圍久了,殺戮之氣也淡了些,不知怎的他想到自己小時候,爸爸mama還在的時候,家里也養過幾只小兔子,毛茸茸的喜歡趴在他身上打滾,那時候的自己還不懂什么是殺人,什么是殘酷,手上還干干凈的,沒有沾血。“放了它吧?!彼麑ψH說。譎愣了一下,隨后輕聲道了句:“好?!?/br>小兔子一落地,便撒開兩條腿飛也似的向樹林里奔去。這個島很大,盡管譎每天進去,卻始終沒有探索出多大片范圍。他們把皮筏艇拖到岸上一個避風的角落,從林子里折了一些樹枝出來,在上頭搭了一個頂棚,還在四周壘了一圈防風的“樹枝墻”。用麻繩捆了,雖然風吹起的時候還會響起莎莎的樹葉聲,可卻也倒不了。沈清尚起先總把譎趕到外頭去睡,可有一天早晨他起來看見譎歪著腦袋靠在“樹枝墻”邊睡著了,看起來十分可憐的樣子,他又突然良心發現了似的感到有點于心不忍。于是當天晚上他對譎說:“你進來睡吧,我怕你給我把這‘墻’靠塌了?!?/br>譎知道他這是刀子嘴豆腐心,便趕忙嘴上謝恩著,粲笑著挪了進去。這天夜里,沈清尚翻來覆去睡不著。筏子不算大,兩個大男人躺下來,并沒有留出太多的空余距離。他倆是腳對腳睡的,否則兩個男人頭對著頭,一轉臉近就到了鼻息相聞的距離,難免尷尬。沈清尚聽著旁邊人沉穩勻靜的呼吸,心里沒來由的就有點不爽了起來。這個男人,居然……居然睡得著!之前有事沒事的,在他面前不是老演得一幅情深似海的樣子么,現在和他共處一“室”了,倒裝得君子坦蕩蕩似的……你在想什么呢!沈清尚自己都搞不懂自己了,明明對他之前的種種膽大包天的調戲都是厭惡至極的,怎么如今卻這樣胡思亂想。可有些事,你越是不叫自己去想,那莫名其妙的旖念便跟著了魔似的直往你腦子里鉆。沈清尚腦海里浮現出那天在沉香的按摩會所里,譎抱著他情動得差點假戲真做,他還記得在他耳畔響起的那輕得惑人心神吹氣:“對著先生這樣漂亮的人,怎么可能無動于衷?”……那現在,怎么就可以無動于衷了呢?是自己最近風餐露宿,皮相褪色了么?沈清尚就差給自己的太陽xue上來上一槍了。他命令自己不準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趕緊閉上眼睛進入夢鄉。山洞又過了幾天,譎忽然從林子里興奮地鉆出來,拉著沈清尚的臂彎就要往里跑。“你干什么!放手?!鄙蚯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