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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不在意氣味的事,站著不動只是被鄭飛鸞拎雞的別扭畫風驚住了,鄭飛鸞這么一解釋,再不接就真成了嫌棄。他于是收下小雞玩偶,抱在懷里,禮貌地道了聲謝謝。忽明忽滅的燈光下,兩人相望無言,徒生尷尬。“鈴蘭……睡了?”鄭飛鸞沒話找話。“嗯?!?/br>換回一個音節。“那你呢?一般什么時候睡?”“十點吧?!?/br>換回三個字。鄭飛鸞只好繼續沒話找話:“最近身體怎么樣,好些了嗎?”“……還行?!?/br>見何岸不肯主動參與交談,鄭飛鸞焦心起來,習慣性地用拇指磨了磨襯衣袖口:“以后……你要是遇到了麻煩,不管大小,都別自己一個人扛著,來找我——我是認真的,何岸,往心里記進去,好嗎?”“嗯?!?/br>何岸點了點頭,眼神溫順而淡漠。關系疏遠到這個地步,再強行找話題也意義不大了。鄭飛鸞輕嘆一聲,朝何岸笑了笑,轉身往門口走去。“等一下?!焙伟逗鋈唤凶×怂?。鄭飛鸞立刻停步:“怎么了?”何岸道:“你等我一會兒,我有東西給你?!?/br>他抱著小胖雞扭頭跑了出去,片刻后回來,手里的東西已經換成了一只白信封。鄭飛鸞:“這是……?”信封打開,滑出一張簇新的銀行卡??婷鞴獍l亮,不見一絲劃痕。“鈴蘭的撫養費,你委托夏律師給我的,我沒動過?!焙伟墩J真地用雙手托起它,遞給鄭飛鸞,“我一直想找機會還給你,正好你來了,就拿走吧?!?/br>聽他這么一講,鄭飛鸞當即回憶起了某些不好的過往,面色陡變,語氣都透著滿滿的尷尬:“支付撫養費……是我的法定義務?!?/br>“我知道,可我不想要這樣的撫養費?!焙伟墩f,“我寧愿你花它的一點零頭,送鈴蘭一只奶瓶、一雙襪子、一包濕巾……要么像剛才那樣,送一只小玩具?!?/br>錢是冰冷的,而送給孩子的東西,多少應該有些溫度。何岸仰頭定定地看著鄭飛鸞,鄭飛鸞覺得,Omega的眼神中似乎還殘留著被羞辱的傷痛??删驮趥粗?,已經扎根生長出了某種令他感到陌生的、稱得上熠熠生輝的自信:“我向你保證過,鈴蘭出生后的每一筆開銷我都會自己承擔,不花你一分錢?,F在她快一歲了,長得很健康,也很聰明,不比其他孩子差——你看,我沒有食言?!?/br>“我承認,靠我一個人或許做不到這樣,程修幫了忙,戴逍也幫了忙。以后他們還會一直在我和鈴蘭身邊的,所以我想,我大概是用不到你的這筆錢了?!?/br>何岸邁出一小步,又將銀行卡往前遞了遞:“鄭飛鸞,我不知道你為什么離開久盛,但是,如果情況真的不太好,需要一筆資金周轉的話,這張卡里存了九百四十五萬,物歸原主,應該能幫得上忙?!?/br>“……謝謝?!?/br>鄭飛鸞沒法再推辭下去,只得接過了銀行卡。夜至中宵,草露清寒。客人們陸續睡下了,鄭飛鸞站在二樓窗畔想事情,始終睡意全無。想到煩躁處,他伸手解了襯衫兩??圩?。一陣冷風過窗,吹得脖頸與小臂皮膚冰涼。地上流了一層雪霜色月華,方方正正,白畫布似的描了幾筆杈椏的影。墻邊黑暗中立著一只行李箱,鎖著扣,沒打開過,屋子中央的床鋪也沒沾一下,何岸早晨鋪的什么樣子,現在就還是什么樣子。鄭飛鸞一手搭著窗沿,一手插著褲兜,兩道劍眉蹙得極緊。慢慢地,五指也在窗沿上摁出了鮮明的白印子。事情毫無進展,但他不能就這么打道回府,不可能。他不懂服軟,更不懂放棄。有些事情他可以接受,比如收斂脾性,削磨棱角,去適應生命中那些從未經歷過的新身份,做一個顧家的丈夫、寵愛孩子的父親,然而有些事情注定不會納入他的考慮范圍,比如放棄何岸與鈴蘭。誠然,面對面交談的時候,何岸的一個眼神就足以讓他心軟,但只要給他獨處的機會,他能立刻冷靜下來,把那些荒誕的想法從大腦中驅逐出去。放任何岸一個人過下半輩子,風險之巨大,鄭飛鸞自知承受不起。因為何岸是Omega。身上沒有標記的Omega就像公認的獵物,在弱rou強食的社會里,幾乎一定會激發Alpha,乃至Beta的欺凌欲。世上的人分為兩類,一類制定規則,一類服從規則。鄭飛鸞生來就是上位的規則制定者,他比誰都清楚,規則無非是強者之間的利益拉鋸,而弱者是砧板上的魚rou。無論最終哪一方得利,刀鋸的利齒都必定要從魚rou上碾過,切碎了,再掂一掂重量,三七分,或者四六分。三種性別的利益拉鋸中,Omega是毫無疑問的犧牲品。他們被孱弱的體質、溫和的性格和敏感饑渴的發情期所困,難以群起抗爭,就像剝了殼的嫩雞蛋被拋到刀尖上,躲不過破裂的命運。鄭飛鸞舍不得讓何岸一個人面對未來的苦難。何岸這么美好善良的Omega,就應該——不,不是“應該”,何岸不會喜歡這個詞的,要說“適合”——就適合被強大的Alpha標記,前方是自由,背后是港灣。不甘當一只籠中鳥雀,就去廣闊的天空里飛,中途飛累了,也可以回到Alpha懷里安寧地打個盹,再伸一伸睡袍底下雪白的腿肚子。也許真的是大Alpha主義作祟吧,鄭飛鸞不相信除了自己,還有誰能穩妥地照顧好何岸。戴逍?他最不信的就是戴逍!走廊上忽然傳來了幾句吵鬧,在夜晚顯得格外刺耳,似乎是有人起了爭執,隱約還夾雜著何岸的說話聲。鄭飛鸞聽到何岸的聲音,心一揪,急忙轉頭,大步走過去拉開了房門——只見走廊盡頭一扇門敞著,投出雪亮的光線來。何岸果然站在那兒,身旁陪著程修,正一塊兒與住客爭論著什么。鄭飛鸞剛走近幾步,就聽一個尖利的嗓音嚷道:“我昨天投沒投訴?啊,投沒投訴?現在問題解沒解決?你就說解沒解決!都一天了,你們干什么去了?!”燈光下,一陣一陣的唾沫星子直往何岸臉上噴。何岸只好偏頭避了避,等對方一口氣罵完,才道:“對不起啊,我們已經盡量和酒吧交涉了,但他們那邊態度很強硬,所以……”“別跟我說對不起!對不起有什么用,能讓我睡場安穩覺嗎?!我們明天還有爬山行程,酒吧吵成這樣,要是休息不好明天摔了,你賠錢???!”客人粗暴地打斷了他。鄭飛鸞眉頭緊皺,壓著怒氣又往